若他当时穿这么一身铠甲出现在她眼前,就算借她一百个胆子也不敢造次。加之他此时被冷雨浸透而变得愈发冷冰的脸色,钱铜还真有点怵。
“世子”
宋允执双手放于膝上,任由雨水从发丝上往下淌,不搭理她。
钱铜的脚移过去,蹭了蹭他长靴的鞋尖,低声道:“我知道世子有少年将军的称号,功夫好,身体底子也好,但咱们问侍卫要一把伞,打着伞再出来,并不会削弱世子的半分威力,你瞧,世子如今即使淋成了落汤鸡,我也挺害怕的”
马车内没有换洗的衣物,他淋着雨出来,威风是威风,却要穿着湿衣熬一个多时辰。
宋允执终于有了反应,斜眼看她,眉眼上沾着雨珠,眸色清冷,问道:“你行事之前,可有想过意外?”
钱铜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事,但她做事前确实不太喜欢去设想意外,只会考虑前因后果。
这回平昌王和朴家彻底成了仇人,双方人马损失惨重,朝廷压根儿不用动手,只需要来捡个现成。
早看到了被她撕碎扔掉的纸屑,没什么反应,翻了几篇王兆呈上来的口供,听到净室出来的动静声,并没有着急抬头,迟疑的功夫,身旁突然袭来一股幽香,少女软塌塌的身体冷不防靠了过来,“世子,有劳,你手大,又有力气,帮我绞绞”
此处亲吻确实不妥,万一有人闯进来,便能看到香艳的一幕,她发丝已绞世子绞得半干,到了榻上两人亲一会儿,再说一会儿话,便也干了。
一泡进浴桶,人又昏昏涨涨。
夜色的掩饰之下,钱铜头一回被人牵着鼻子走,她不得其法,只能受他的指引,世子的吻重新落在她的唇角,她看到了他颈项绷紧的青筋,似乎很难受,不想让他难受,她下意识张口迎合,主动去生涩回应
——
宋允执紧捏拳头。
宋允执侧目。
钱铜年岁已满二十,寻常女子到这个年岁娃都有了,但因为她家主的身份,缺乏了后宅女子应该要学的房中|术。
马车回到知州府已是半夜。
隔了一阵,“我还在。”
如何处置,全凭世子定夺。
钱铜看着宋世子认真的眉眼,觉得这场景莫名有些熟悉,头疼道:“那,再行应变之法。”
钱铜还真没想过这一点,如实回答道:“那世子就成鳏夫了。”
钱铜见他盯着自己,半晌眼珠子都没动,便伸手在他额头上碰了碰,“没烧啊。”
她相信。
话音一落,身后的人果然都止步了。
宋允执一把将她抱起。
宋允执倒没抓住她的话柄不放,终于去了净室。
一身雨水都快被世子的体温烘干,钱铜一下马车便让人备热水,张罗世子更衣。
钱铜一愣,“扶茵?”
当她的手被压到一件她完全不明白是何物之上,为其巍峨不凡而茫然无措时,宋允执便抬起身看她染了红意的眼睛,解释:“并非腰带。”
钱铜早已睁开了眼睛。
他没系腰带。
钱铜又想起他从雨中朝她走来的一幕,她怎可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前几回亲吻时,他始终撑在她身侧的一只手,也不再继续停留在原地,掌心握上了她的肩头,似捏似揉一阵,手掌再顺着她的手臂一路下滑,握住了她的五指,引她探入了他松散的襟内,让她感受他坚硬的胸口,强烈的心跳,再到肋骨筋肉,紧绷的小腹
“娘子,要见吗?”扶茵道:“娘子若是不想见,奴婢便去打发了,娘子已经是世子妃了,不必什么人都去理睬。”
待朴怀朗和平昌王反应过来,便会以她为桥梁,来与他谈判。
适才在净房一想起绞发,钱铜便觉得困乏,如今半坐在世子怀里,又有了精神,有些过意不去,“世子,要不明儿还是让扶茵进来伺候,这样便不用你代劳。”
宋允执就知道她没有想到这一点,她那般说跑就跑,可有担心过自己的安危,他道:“你若是有事,我当如何?”
那日宋允昭说,“嫂嫂有兄长喜欢就够了,不必去讨好任何人。”
想松开,宋世子没让。
世子前来扬州不到半年,没动用一分兵力,便替陛下办成了一桩大差事,扬州的盐场,运河全会落入朝廷手中,届时消息传回京都,世子名声大噪,陛下龙颜大悦,大手一挥,再提他的官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