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是没有。
话落不久,跟前的直棂窗扇终于有了动静,缓缓地撑起一条缝隙来。
宋允昭看到了,也被唬住了,不敢再动。
当是她被掳上山时,挣扎的那一下,不慎擦到了。
“嗯,认识。”段元槿侧目。
不知道他允不允许自己随意乱动,怕惹恼他,行动之前宋允昭还是决定小声问道:“我,我可以先穿上靴吗?”
那便是可以了。
喊完那一声后,先出来的是宋允昭,她认出了钱铜的嗓音,很快从屋子内跑出来,看到钱铜后,激动地朝她奔去,“嫂嫂”
宋云昭乃他的亲妹妹,也是永安侯府唯一的一位郡主,好端端地被人掳到了寨子里,无论是侯府的颜面,还是昭姐儿的清白,都会受到影响。
宋允执并不觉得有何可感动,“既然他如此诚心,为何不接受招安?”
他尽量心平气和地劝道:“与虎谋皮,必遭反噬,钱铜”
钱铜如今看到这个,有些头疼,他们若是知道昨夜她与宋世子吵了架,她把宋世子气得快冒烟了,不知道还会不会如此积极。
在收到钱铜的消息后,宋允执一句话也没说,径直驾马来了山寨。
宋允执来过一回,马匹到了寨子前,翻身下马,跨步走了进去。
宋允昭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赶过来时,便只看到了宋允执一人坐在蒲团上,见他目光微垂,空洞地盯着空空如也的几面,还好奇他在看什么,问道:“兄长,嫂嫂呢”
——
宋允执的马匹走在了最前面,沈澈随其后。
心底倒是有了另一桩计较,既然段元槿是她的人,她当初把他诓在这儿来,是真打算借段少主之手杀了他
宋允昭见他对这个屋子如此熟悉,意识到她所在的地方,应该是他的房间,她这般坐在榻上终究不妥,可她脚上的两只靴都没了,一只被他提进来后搁在了床榻前,另一只则被她蹬掉,正落在离他两步远的地方。
不仅他们自己害怕,还逼着他一道害怕。
蒙青及时进来拦住了她,“钱娘子今夜回了钱家,有什么事,郡主还是明日再来。”
他生气,情有可原。
宋允昭知道兄长的性子,刚正不阿,眼里容不得半点恶势力,如今得知她被土匪抓到了土匪窝里,说不定今夜就要将此地铲平。
荷包是她自己的,两面各绣了一朵盛开的莲花,垂着两条雪色穗子。
夜里宋允昭不便去探视,到了第二日早上,宋允昭趁着兄长还没起来,早早便提着食盒去敲门。大门进不去,好话歹话她都说尽了,侍卫就是不让她进去,她只好敲窗,唤里面的人,“段公子”
宋允昭见他如此说,又信他是个好人了。
段元槿被那一巴掌打得侧过脸,半晌没转过来。
宋允昭点头,“嗯。”
这一趟是免不了了,段元槿拱手与宋允执道:“世子宽仁,草民愿随世子走一趟。”说完回头与身后打算拼死一搏的土匪一扬手,“都撤了,照看好老爷子。”
他试着往她跟前走了一步,见她没再往后缩,便继续往前,到了榻前,伸手接布巾前,问道:“不哭了?”
嘶——
宋允执心口猛然一揪,脸色也变得苍白。
没了人再来火上浇油,钱铜继续与宋允执道:“此事昭姐儿说了,并非段少主所为,且世子适才也听见了,昭姐儿对段少主心怀感激,今夜之事到底是何缘故,咱们先问清楚再做决断也不迟”
一介商户,以什么为根?就算她嫁了他,将来有一天两人反目,他转过身,说灭便能灭了钱家一族。
段家的人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掳走侯府的小郡主,他的亲妹妹,行径如此嚣张,目无法纪,她莫不是还想要留着这寨子?
待宋允昭安全离开后,宋允执才看向跟前的面具公子,肃然道:“段少主是自己跟我走,还是等我把这里铲平,再押你走?”
手举火把,立在寨子中央,等段元槿把人交出来。
宋允昭摇头又点头。
成亲前,她便与他说过,对他的那点微末喜欢,不足以让她非他不嫁。
突然的逼近,宋允昭下意识往后缩,脚踝却被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