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许动!”警察瞬间围拢上来,审视的目光因为“人赃俱获”而变得锐利且冰冷,“抱歉,我们现在认为有必要对您进行更深入的DRE程序,麻烦您跟我们走一趟吧。”
*
血检结果需要等待实验室分析才能得出,而被一并送检的药物倒是很快排除了嫌疑。
在等待期间,陆痕钦几乎偏执地反复强调着:他坐在副驾驶的妻子失踪了。
负责调查的警察正在追踪他今日所有的车辆轨迹,见他如此坚持,直接将笔记本电脑一转,朝向他。
屏幕分割成数个路口的监控切屏,视频画面直白地映入眼帘。
高清的电子眼之下,车内前排座椅的景象无所遁形。
直行、转弯,无论哪个角度的画面里,驾驶位上始终只有他一人。
而副驾驶空空荡荡,从未有人坐过。
对向肇事车辆的行车记录仪影像也被逐一播放。镜头里,陆痕钦一次又一次地走到副驾驶座旁,俯下身,对着空无一人的座椅神情专注地低语着。
陆痕钦一动不动地坐在椅子上,脊背弯成一个脆弱的弧度,他的脸色苍白,连呼吸都仿佛凝滞了。
许久,他才用微弱到几乎听不见的气息问:“是不是……行车记录仪的数据被修改过?”
那个打着唇钉的年轻人也在旁听,闻言立刻跳脚:“我改个屁,神经病。”
这三个字像一根针一般猝不及防地刺入陆痕钦的神经,他的眼皮几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
警察看向他的目光却并无太大波澜,或许他们早已心知肚明。在回看最初线上报警的记录时,面前这位警官曾低声对同事说过:
“给他查查吧,是有点奇怪。正常人遇对向撞击,会下意识往自己这边打方向,所以副驾驶最危险……但他偏偏往另一边打,倒像是潜意识里在保护副驾驶上的人。”
可查过之后,警察们便绝口不提“她”了,只委婉地问:“系统显示您的婚姻状态是未婚,您说的妻子……有近期和她的合照吗?这样我们也方便帮您找人。”
所有旧照片都存在以前的手机、平板和电脑里,并且被他悉数寄往了准备求婚的别墅,那里的墙上还有一整面照片墙,他明明有那么多与她的合影……
“需要最近的。”警察忽然补上了一句。
陆痕钦拿出手机,点开相册,里面存满了记录“夏听婵”衣食住行的各种照片:精致的餐点、叠放整齐的衣物、看过的风景……
唯独没有她本人的影像。
她在睡觉,她走开了,她不便拍照……他本来应该有千万个理由的。
可此刻陆痕钦的脸色苍白,漆黑的瞳孔如同沉在幽深古井里的石子,被厚厚的青苔覆盖,失去了所有光亮。
沉默片刻,他指尖滑动,最终只能点开一张两人在露台上的“合照”。
照片里树影婆娑,他清晰的影子投在地上,身旁另一侧,则是一片茂盛树冠投下的阴影。
警察看了一眼屏幕,又看向他,语气平静:“没有别人啊。”
你们懂什么!
你们懂什么?!
陆痕钦的指尖死死抵在那一团模糊的树影之下,用力到整个手掌都在失控地颤抖,指节绷出嶙峋的白,冰冷的手机屏幕被他按出扭曲的彩色光斑。
世界好像一个巨大的荒诞谎言。
他的呼吸彻底乱了套,破碎地哽在喉咙里,溢出的每一个字都带着濒临崩溃的颤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