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十万人挤在街道两侧,挥舞着蓝白红的旗帜,声嘶力竭地喊着:“Merbsp;lesBleus!(谢谢蓝军)”
这声浪一波接一波,从香街这头传到那头,震得梧桐树叶都在颤动。
有人爬上路灯杆,有人骑在同伴肩上,所有人都仰着脸,眼睛里闪着光。
小孩子们被举过头顶,小手紧攥着皱巴巴的国旗,跟着大人一起喊。
这简单的三个单词,此刻成了整座城市最动人的告白。
露天咖啡馆的座位挤得水泄不通。
有人从阳台上抛下蓝白彩带,风一吹,漫天飞舞。
当罗伊双手高举德劳内杯的瞬间,整条香榭丽舍大街突然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声浪。
银质奖杯在正午阳光下折射出耀眼的光芒,晃过一张张涨红的脸庞。
前排的球迷疯狂向前拥挤,警戒线被冲得歪歪扭扭,警察们手挽着手才勉强维持住阵型。
“罗伊!罗伊!”的呼喊声从街尾传来,像野火般迅速蔓延。
路过协和广场时,巴士在喷泉前停下,球员们举起奖杯,广场瞬间沸腾。
从里沃利路转入卢浮宫北侧时,人群更加疯狂。
球迷冲破警戒线,警察手拉手组成人墙,勉强维持秩序。
罗伊听见有人在唱《马赛曲》,很快变成数万人的合唱,震得地面微微发颤。
游行终点在市政厅,巴黎市长德拉诺埃站在台阶上迎接,笑容满面。
整座城市在这一天属于蓝色。
香槟、歌声、汗水、泪水,混着七月的热浪,化作巴黎最炽热的夏天。
夜幕低垂,罗伊独自坐在黑色轿车的后排,颈间的勋章在路灯下泛着微光。
车窗外的爱丽舍宫渐渐远去,铁艺大门缓缓合拢,将宫内的灯火辉煌隔绝在身后。
罗伊靠在座椅上,手指轻轻抚过胸前那枚崭新的荣誉军团勋章。
两小时前爱丽舍宫的闪光灯、握手和掌声,此刻都化作了车窗外的风声。
司机透过后视镜看了他一眼:“直接回家吗,先生?”
罗伊望着窗外闪过的巴黎夜景,香街的狂欢仍在继续,远处依稀可见挥舞的国旗和升腾的烟火。
他轻轻“嗯”了一声,疲惫地靠向座椅。
车子驶过塞纳河时,他摘下勋章握在手心,金属边缘硌得掌心生疼。
罗伊合上勋章盒,抬头望向窗外。
巴黎的灯火在夜色中流淌,远处的埃菲尔铁塔通体绽放出蓝白光芒,每一根钢梁都流淌着属于他们的颜色。
塔尖的光束刺破夜空,在云层上投出巨大的三色旗幻影。
十九岁的夏天结束了。
那些汗水浸透的球衣、震耳欲聋的欢呼声、漫天飞舞的蓝白彩带,都像一场绚丽的梦。
他们用脚下的皮球点燃了整个国家的激情,让千万人走上街头狂欢,在足球史上刻下新的印记。
这种改变世界的感觉令人沉醉,仿佛站在世界之巅。
这种滋味一旦尝过就再也忘不掉。
整座城市为你呐喊时血脉贲张的震颤,奖杯举过头顶时掌心沉甸甸的分量。
后视镜里,埃菲尔铁塔的蓝光正在远去,但前方还有无数个这样的夜晚等着他:更衣室里汗水的味道,点球点前心跳如雷的寂静,终场哨响时山呼海啸的呐喊。
他在无数个时刻都在铭记竞技体育的残酷法则:赢家通吃。
但偶尔也提醒自己:今晚不聊足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