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中一时空下来,姬青翰的心空落落的,他喘了一口气,听见身后的百色人还在叫骂,没有死在幻觉里。
好在楼征体力超群,背着他也将人群远远甩在身后。
等转过下一个墙角时,多依猫着腰站在门边,小声喊他们。
“喂!跟我来!”
多依提前来知会几人离开,现在不如信他,几人便跟着青年钻进更加逼仄的巷道,踏上曲折的小道,直到叫喊声远去,多依才领着姬青翰几人绕出来,回到自己家中。
楼征把姬青翰放在座椅上,多依连忙端来水,月万松则掏出从阮次山家中带出来小药包,给姬青翰灌下去,又用沾了水的帕子擦干净他头上的血。
月万松一面包扎,一面担忧细崽:“细崽去哪了?”
多依:“别担心他,他想跑没几个人能追的上他,等晚些时候,我出去转悠一圈,估计就能给他领回来。不过,你们到底怎么回事?大长老怎么就说楼征破坏了祭司,还有神仙哥哥,怎么不见他人?”
姬青翰递了个眼神,并没有让他们多说。月万松挑着重点解释了几句,又说到自己被大长老强娶做小老婆的事。
多依将信将疑:“大长老他一直都是好人啊,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月万松也知晓说不通,索性不再和他争。
姬青翰道:“我们需要去看几个祭台。”
多依局促地擦了擦手,舍命陪君子:“现在你们在寨子里人人喊打,不如等晚间再去。我领你们去。”
他们一直在多依家中挨到月上柳梢,期间多依出去晃悠一圈,将浑身湿透的细崽引了回来。
少年从窗户翻进来,哆哆嗦嗦地讲自己如何将众人耍得团团转,最后跳入河中成功脱身。
等到夜间,几人换上百色的衣物,分成两批去搜查剩下的祭祀台。
多依在前方领路,楼征背着姬青翰。
等到祭台旁的时候,多依在旁边望风,楼征察觉到姬青翰体温有些偏高,小声喊了一声:“公子?”
姬青翰没有回应。
多依凑过来,伸手在他额头上摸了一把,火烧火燎的,他吓了一跳:“好烫!”
楼征连忙将人放下来,就靠着祭祀台,唤醒姬青翰:“公子!公子!”
姬青翰烧得迷迷糊糊,反应有些迟缓。
楼征有些焦急:“我带你回去吧!公子!”
“……回哪?”
“丰京,我们连夜搭船离开百色,在路上寻着大夫,要他一道陪着你,我们回丰京。属下的病不用您治了。”楼征跪在他面前,求姬青翰,“求你走吧,属下愿意做不人不鬼的东西,但请你以自己的身体为重!”
姬青翰知晓,现在的状态这般差,无非是情蛊发作与各种伤势导致,只要找到卯日,巫礼就会让他痊愈。若是找不到对方,他迟早也会因为情蛊折磨疯癫。
姬青翰靠着祭台,于是伸手摸了摸石块垒成的祭台,他摸到竹竿,随意摇动了一下,一块松动的石块便从顶上滚落下来,竹竿鸟架上歇息的鸟雀滑进夜色里。
姬青翰费力仰起头,看了半晌,才道。
“楼征,卯日是谢飞光的弟弟。”
谢飞光是楼征的师兄,楼征从麒麟阁孤身跑出来,就是要找谢飞光。
“有他在,说不定哪日,就能找到谢飞光的下落。”
楼征咬牙:“谢师兄失踪这么多年,属下只当谢师兄已经客死他乡,已经不再奢望找到他。就算他是巫礼的兄长,属下也只期望你看重自己的身体。赋长书,您就当真非他不可吗?”
相同的祭台,也不能藏匿幽精,姬青翰收回手,撑起破烂似的身子,摇摇晃晃站起身:“你既然知晓,何必再问一遍……多依,带我去下一个祭台。”
楼征没有再开口,只是背着姬青翰继续去下一个祭台。他们查看了其余祭台,姬青翰都没发现卯日的存在。
最后一个祭台在大长老家附近,估计是因为白天兴师动众的缘故,大长老家灯火通明,还有不少人打着火把围聚在平地上,那面祭祀用的夔牛战鼓放在台前。
多依探头望了一眼,问姬青翰:“要过去吗?”
姬青翰:“避开人群,咳咳。”
他的大脑又昏沉起来,眼皮沉重得难以掀开,多依也看不下去了,探了一下他的额头,小声问。
“你再不回去治病,你真不怕烧死?”
姬青翰:“大夫救不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