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青翰这是在想着法奖赏自己。
卯日懒懒地一斜眼,也不点破他,只是掀起盖在自己头上的帘幔,罩住姬青翰,两人困在一张破碎的帘幔下,又私密,又亲昵。卯日倾身凑过去,慢吞吞地朝他面上吹了一口气,玩味地指责他。
“小小年纪,坏胚子一个。”
姬青翰忽然想起,那日幻觉中,年少的卯日曾哭着骂他坏死了,那时的他会觉得内心酸涩。
可如今的卯日骂他坏胚子,他竟然半点不难过,只是浑身气血上涌,眸中压抑着暗光,沙哑着声音说。
“哥哥,坏胚子想看你哭。”
不仅仅是哭。
他还想听卯日唤他的名字。
充满玩味地哄骗,揣着坏点子地讨好,委屈地呢喃,怒气冲冲地责问,还有被逼上顶峰的崩溃叫嚷。
他都想听。
太子爷看见卯日身上盖着的那层帘幔,边缘坠着细流苏,快速甩动起来时似水波摇动,透过细纱一般的料子,还能瞧见巫礼正在啜泣,泪水打湿了半张脸,就连眼尾的孔雀翎也晕花了。
他喜欢逼迫卯日一遍又一遍唤他的名字,从赋长书到姬青翰,再到太子爷,只要听上一声,燥热的内心便被熨烫得服服帖帖的。
无法抗拒的魅力,难以言说的诡美,巫礼身上总是充斥着一股强悍的力量,逼迫见到他的人将视线定格在他身上,就连心神也被他囚禁了。
想要被他俘获,想要向其臣服,想要将心掏出来博他一笑。
想要……他。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太子爷便想要对方。
想要一道鬼魂,以及他荒唐的爱。
姬青翰怔了一下,心中生出微不可察的欢喜,搅得他魂不守舍,屏住呼吸,莫名觉得卯日盖着帘幔的样子像是戴着洞房时的红盖头,他忍不住覆过去,撑在卯日上方,隔着帘幔亲吻卯日的耳垂,随后从耳垂慢慢挪到那张艳红的唇上。
他吃出了一点别的味道,姬青翰压着眉:“……吃得很爽吧,巫礼大人。”
他调侃卯日,旁人软硬不吃,巫礼大人是吃软不吃硬。卯日睨了他一眼,唇角带着似有似无的笑,血腥味弥漫在船舱之间,姬青翰身上的伤开裂,卯日只能一边数,一边治疗他的伤。
温柔的光从巫礼身上渡给姬青翰。
姬青翰牢牢抱着他,卯日数到一百三,实在不愿动,瘫在他怀里,还在骂太子爷是坏胚子,满肚子坏水,从不学好。
太子爷充耳不闻,伸手揭开卯日头上的帘幔。
“孤找到了你,拥有了你。”
姬青翰终于能问出那个叫他寝食难安的问题,企图得到让他魂牵梦绕的答案。
“卯日。你喜欢过谁?”
快告诉他,不然姬青翰要被折磨疯癫了。
卯日平复了一阵,偏过了头,眼中的光消散,露出原本的眸色,他凝视着姬青翰,懒散躺在他怀里,慢慢地呼吸。
“你真的想要知道?”
姬青翰沉默一瞬,闷闷地嗯了一声。
卯日懒得一根手指都不愿意动了,只道:“附耳过来。”
姬青翰贴过去,耳廓就靠在他唇边,湿热的吐息喷洒在耳廓上,姬青翰的耳垂慢慢红了,却听见卯日说。
“……赋长书,他死了。”
心中震骇,他不知道巫礼是什么意思,姬青翰蓦然抬头,见卯日眼中冷漠,只是两行泪淌了下来,明明带着轻佻的笑意,可注视他的时候,似在看他,又似乎在透过他看别人。
涌到唇边的质问与暴怒之意便被硬生生咽了回去,他对上巫礼那双眼睛,凝噎一瞬,心中便被慌张与局促笼罩。
不要。
他不想听。
姬青翰猛地把他抱进怀里。
心里有道声音急促地说,那你喜欢我好不好?那你喜欢我。
可他没有开口,只是抿着苦涩的泪,靠着卯日的脑袋,觉得浑身都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