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势要治一治沈棠雪那瞻前顾后的心态,捧起他的脸颊,于他的耳边轻轻呢喃道:
“京城都传我爱沈太傅爱得死去活来,于他们眼中……我早便是你沈太傅的人了,封你为后也不过是证实了传闻,有什么好闲言碎语的?”
耳尖一片酥麻,沈棠雪面颊感觉面颊微烫,有些羞恼地别过脸去,眼中泛着氤氲的水光,却是不敢看他。
李妄迟定定地看着他这副模样,眼神有些黯然,却又怎会不知晓他的顾虑。
这般脆弱的人……灌了这般久毫无作用的苦药,眼见着时日一日一日流逝,纵然嘴上不说,便当真不会担忧自己的寿命么?
事至如今……却只是在为他着想。
阿雪爱他爱到如此,宁愿不要名分,也要顾全他的声誉。
……这般好的人,叫他用什么来还?
他想说他不在意这些,这一生也只要沈棠雪一个,不在乎那些劳什子的闲言碎语……
可沈棠雪在乎。
往后毫无定数的未来好似一片迷雾,看不清楚何时便戛然而止,沈棠雪会担忧,会想,会害怕……
就算大婚,他也不会安稳。
他要他的爱人心甘情愿。
想至此,李妄迟终于放低了姿态,退了一步,抱着他缓声问道:“……那陪我喝杯合卺酒好不好?”
……
桌案上铃铛杯中水波摇曳,烈酒香气扑鼻。屋内摇曳的烛火将珠帘都照映得溢出暖色,霎时一片温暖之意。
门扇微开,清凉的晚风灌入屋内,将两人的发丝都随之飘动,若有似无地缠在一起。
李妄迟缓缓坐在椅凳上抬眼看他,见着沈棠雪有些脸色苍白的模样,才恍然想起他还在病中,喝酒不妥当。
他懊恼地拍了拍脑袋,手忙脚乱地起身想要将酒换了,对沈棠雪说:
“阿雪……你还是以茶代酒罢。”
他正欲去拿对面那只铃铛杯,却见沈棠雪先行将其拿起,微微扬了扬,笑着道:
“须得按规矩来,这样才显诚心。”
烛火摇曳之中,沈棠雪看着他的眼神灼灼,宛若夹杂着细碎的微光,带着独属于他的偏爱,眼中水光氤氲,像是要将他溺死在温柔里。
李妄迟又怎有不依,缓缓凑近之时,心脏怦怦直跳,连指尖都有点颤抖。
鼻尖是那人熟悉的冷香,在与沈棠雪双腕交环之时,二人额间几乎相贴,青丝若有似无交缠。
喝下那温热的烈酒之时,李妄迟的眼睛有些湿润了。
视线之中,沈棠雪轻笑一声,眉眼弯弯问道:“怎的喝合卺酒这般大喜之事……你却跟要哭了似的?”
李妄迟温柔地抬眼看他,像是如梦境之中在描摹着他的五官,语气恍然,
“这样的日子……如做梦一般。这三年,我总梦到这样的情景,没有一日是真的。”
“……可今日是真的。”
如今他的爱人又出现在他的眼前,与他肌肤纠缠,二人的体温都互相触碰,比梦还美好。
他有些恍然,抬起修长的指尖,想去触碰沈棠雪的面容。
只见面前人弯了弯眼睛,眼中有笑意,凑近用鼻尖贴上他的指尖。
温凉的触感,一触即分,指腹又带着残留的暖意。
二人未穿着婚服,举止之间却默契得好似情投意合了许久的眷侣。
房里的烛火昏黄,将壁面、轻纱都荡漾出暖红的颜色,于喜庆洋溢的屋内倒显得像婚房一般。
李妄迟终于开口,温柔着语气说道:
“阿雪……婚服我找人置办了,车舆我也备好了,等你病好,我们再大办一场婚礼好不好?”
沈棠雪拿着酒杯的手一颤,冲着他笑了一笑,“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