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想得到一点什么东西的,但这只人类太淡定。
柔亮的长发垂到耳边,借着台灯微弱的光,昳丽的容貌映进蒲云深眼中。
“阿朗……呃,你是1,还是0,还是0。5?”
蒲云深沉默了,似乎在整理措辞,依照他对安诵的了解,这些乱七八糟的名词安诵此前根本就不知道,尤其是什么0。5。
除非这棵树苗有意识地去网站上检索过。
蒲云深眼神微深,并没回答,健壮的手臂将人抱在怀里:“你呢?”
“我不知道。”安诵说。
“那就先不想了,”蒲云深平声说,将人按下来,摆成一个适合熟睡的姿势,同时又捂住他不断妄图撩拨人的嘴,克制地呼出去一口气,“睡觉吧安安。”
台风一直在持续,伴随着雨声。
直到夜半,能明显听到窗外的雨声小了,玫瑰树被吹得狂摇树枝的响动渐渐悄寂无声,温暖的卧室内不灌入一阵冷气,从侧卧回来的蒲云深神情冷俊,睡衣衣扣矜贵地系到最上边一颗。
眼神有些散漫地盯在了熟睡的男生身上。
安诵怀里的他,在两个小时前就被替换成那只草莓熊。
蒲云深不紧不迫地单膝跪下,一翻身滚到了自己的位置,面朝向他的爱人,轻巧地把安诵怀里的草莓熊扯开。
换成自己。
怎么敢这么一直撩他的。
他力度很轻地戳了戳安诵柔软的脸。
笨蛋树苗。
*
雨停了之后,整个A城陷入了一种类似灾后重建的忙碌中,这场维持三天的台风太大,街边不够强壮的树已经沦陷掉了,人类清洁工收拾着它们劈成两半的残骸,星螺花园的大部分树都幸免于难,因为安诵提前联系好了钢材公司,在树干的部分用了加固的支架,但它们仍旧被吹得七零八落。
拆支架的时候也很费事,恰巧卢海宇他们几个来了花园,就帮忙拆了半天的支架。
安诵被安置在了一间小亭子里,玫瑰树那边,五六个西装革履的男生在帮他收拾着花园。
“报告老板,这个钉子敲不下来。”
蒲云深淡淡瞥了卢海宇一眼。
卢海宇被他瞅得心里发怵,干咳一声拽了下邱行飞。
宋医生插嘴:“因为你叫他老板,他不乐意了,你要叫年轻板,要夸他英俊潇洒、一表人才他就高兴了……”
就在这时,“嘎嘣”一声,卢海宇翘不起来的钉子,被蒲云深撬开了。
五六个男生望向他。
安诵好一会儿才看清,蒲云深手里拿的不是一个扳手,而是一个长着绿锈的铁皮本子,撬开钉子的部位正是它的底部。
安诵嘴角抽了抽。
这么结实的吗。
前几个月,他还在住院时,蒲云深还对这只日记本珍之若重,但这些天他很少见对方写纸质笔记了。
支架似乎被收拾得差不多了,今天来星螺花园帮忙的,有许多蒲云深的同学,他就只认识其中的卢海宇与邱行飞。
他有意减弱自己的存在感。
但没过一会儿蒲云深就走过来了,身边还跟着他几个说说笑笑的朋友。
安诵站起身。
他以为蒲云深在几个朋友面前,会稍微正经一点,起码不会聊着聊着就突然和他亲上,但他显然低估了这个人类的厚脸皮程度。
到他跟前,先是旁若无人地弯腰亲了口他的脸,深邃的黑眸把他从头到脚审视了一遍。
“晒着了,这亭子不够遮阳。”
安诵的脸部皮肤的确有点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