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披风不穿了,”宣槿妤说,“这里不冷。”
苏琯璋便将披风重新挂回树上,说不准待会儿还要用上。
撇开苏琯璋这个以往常年在外行军的人不提,便是宣槿妤,这几个月来也常在山间林地里泡着,已经十分清楚哪里可能会有猎物,哪里可能会有野果之类的吃食。
于是二人也没花费什么时间,便找到了充作午膳的吃食。
而宣槿妤此时已经吃上了汁水丰润的梨子,孕妇挨不得饿,她得先垫垫肚子。
他们一路南下,又进入冬季,梨子这种果子早已不见踪影,却不想这崖底下竟还有几株果树依旧果实累累。
宣槿妤咬了几口,觉得甜滋滋的,既解渴又好吃,便递到正烤着野鸡的苏琯璋嘴边。
苏琯璋正将手中的野鸡翻着面,唇边忽然碰到湿润的果子,便抬眼去看宣槿妤,正和她含笑的眼睛对上。
他唇边便也露出一抹笑,张嘴在她吃过的位置咬了一小口。
“烤鸡很快就好。”他说。
今日的体力消耗极大,他们也是真的饿极了,一只野鸡被夫妻二人很快消灭干净。
当然,大头的都是苏琯璋吃掉的。
他还找到一片竹林。
苏琯璋的软剑早在他跳崖时为了加速而扔到了悬崖下,此时他手中没有刀剑,只有一柄匕首——但这是要在宣槿妤生产时割断脐带用的,他没有动。
于是,宣槿妤便见识到了他的力气。
苏琯璋一脚就踹断了数根连在一起的竹子,清脆的裂音不绝于耳。
平日里见这男人轻轻松松地将重了许多的她抱着走上个把时辰,她感觉还不明显,如今倒是真切感知到了。
要知道,她三哥哥宣文晟可是连一根竹子都踹不动呢!
且竹子这种有韧性的植物,风再大也不会将其吹断,顶多会弯向地面。他竟一脚就踹断了一片。
宣槿妤抚着肚子,心里生出了几分期待来。
她和孩子父亲力气都大,生出来的孩子,也定然是个拥有神力的孩子罢?
若是个男孩儿,便是锦上添花;若是个女孩儿,也和她母亲一样,拥有一般的姑娘家没有的底气。
也不知苏琯璋是如何做到的,宣槿妤便见他拿着掰下来的竹片对着那些竹子刷刷几下,很快他脚下便堆起了一大堆竹筒。
方才摘好的梨子被他掰成小块,去掉果核,再放进清洗干净的竹筒中,加入这山中清甜的泉水,最后架到火上烤。
不多时,一道香甜的梨子汤便煮好了。
宣槿妤一口气喝完了温度合宜的梨子汤,“这些竹筒是不是留着今晚用的?”她问。
他们煮梨子汤只用了两个竹筒,而脚下这一堆竹筒粗略看着可都有数十个了。且还有许多个是三三两两的竹筒合成一个的,只是打通了中间的竹节。
苏琯璋扶着她在竹林中慢慢散着步消食,“是。你今日或明日就要生了,汤水不能断。我们如今手上什么也没有,这些竹筒好歹能凑活着用。”
他们能不能走出这崖底还未可知。
可即便他们能出去,依着宣
槿妤这样临产的状态,怕也是坚持不到上面的人找到他们的时候,遑论出去生产。
“要委屈你在这崖底生下孩子,可能还要在这里坐月子了。”苏琯璋说。
最坏的可能就是,他们要很长时间都被困在这里——至少,在她坐完月子、可以见风之前。
毕竟,他做不到丢下她和孩子,独自去寻找出路的事,哪怕只离开短暂的一两个时辰也不行。
“不过槿妤,你别害怕。我会安排好,不会饿着你的。”苏琯璋说,抱歉地亲了亲她的额头。
他能做到的,目前看来,好像也就是不会饿着她了。
宣槿妤从他的语气里听不出懊恼,只有歉疚,他是真的觉得她委屈。
她心里软了软,抬头去看他,“你是不是都不会担心慌张的?”好似不管沦落到什么样的困境,都不会让他放在心上一样。
她好像很少见到他失态的模样,当然,方才在山洞里的那次不算。
若非他一直陪在她身旁,只怕她就算落到这崖底侥幸不死,也会慌张绝望到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