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赫斯诺这样,它急得跳脚,努力蹦哒,却只能触碰到她悬在空中的头发。
硬石材质与地面相撞,规律地发出哒哒哒的声响。
赫斯诺不动如山,永远因不爱晒太阳而苍白的脸色配上那安详的神情,好似一具飘然悬挂的女尸。
就这样,她死皮赖脸地忽视了催促的动静,安详地继续罢工。
直到一双手接住了上下跃动的印章,静静屹立,投下巨大的影子。
赫斯诺睁开一只灰色的右眼,果不其然,与希里娅的视线撞在一起。
她飞速地闭上了那只眼睛,试图用装死的态度表达自己对自由摸鱼的向往。
工作是不可能勤奋的,这辈子都不可能勤奋的。
希里娅也不着急,一手安抚气鼓鼓的印章,一边叉着腰,静静看着她。
半分钟过去,被盯得不自在的赫斯诺轻轻叹了一口气,脚上一勾,整个人翻转过来。
一边用失去生机的眼神祭奠自己死去的摸鱼时光,赫斯诺一边接过了自家气鼓鼓的工作印章。
希里娅瞥见地上的数字,语气中不自觉带上三分笑意:
“你这回偷懒了半个月,再创记录了呢?怪不得它这般生气。”
赫斯诺伸出手指,点了点迫不及待试图推搡自己去工作的印章:
“唉,当时应该让匠师给它做的更聪明一点的。”
如妥协一般,被推动着朝办公室滑去的赫斯诺叹气:
“让它聪明到给需要的公文盖章就好了嘛。”
生无可恋地来到阔别已久的办公室,赫斯诺握上门把手,却发现门并未关严实。
她轻轻一拽,抓着把手的维苏惊呼一声,差点被带倒在地。
赫斯诺眨了眨眼睛,看向扶着墙惊魂未定的维苏,用眼神发出疑问:怎么回事?
其实她并不是很好奇。
反正来的学生们无非就那些恼人的公务,问多了兴许还带出更多麻烦事。若事有必要,不消她问,她们也会自发开口的。
但,就在此刻,隔着门后那张桌子上,便是她堆积了十五天未处理的公文。
比起处理公文,与学生聊天这件事就显得如此的愉快而轻松。
公文这种烦人的东西,要么是程序冗杂,毫无意义的办理章程;要么是由于违逆职场充满复杂的人情世故,所引来的繁琐麻烦;亦或是那批董事会例行谴责赫斯诺办事直接的文件。实在是无聊至极。
见有突发状况,急急催促赫斯诺的石质印章也通情达理地熄了火,暂且停止试图加速她走路的行为,为她被敲打的小腿肌肉留出一些休息的余地。
维苏看向桌上的一叠文件,嚅嗫道:
“我……我是来补交报名表的。昨天是截止日期,但我忘记带了,所以今天来补交。”
亲章一蹦一跳地跃至桌面,比划着昨日应该被处理、此刻堆放如山的文件,而后又对赫斯诺指指点点,发出谴责。
赫斯诺不急着进门。见维苏吞吞吐吐,欲言又止,罕见地比平时热情许多地追问道:
“补交表格的事收到,没什么问题。还有什么事么,这位同学?”
……
维苏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回事。
联想到前几日征集表格时,班里仅有的几个男学生喉咙里发出的鸭子一样难听的笑声,以及克里斯破天荒热情顺便帮班长跑腿的异常。
不难猜出,那绝不属于斯莉尔本人上交的报名表是怎么回事。
按理来说,她现在应该非常幸灾乐祸,暗搓搓期待第一轮公示对决名单出来后,斯莉尔在其上看见自己名字的表情,以及那家伙被禁用高级卷轴后,失去手段不得不迎接失败的场面。
她分明一直在期待着,斯莉尔接受自己的失败和废物。
维苏讨厌斯莉尔长达十几年,周围的人都已经默认了,维苏就是讨厌她的这个事实,再没有人会去认真追究为什么。
连维苏自己都快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