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上有吗?”
“也没有。”
一首神秘的,只能在现场聆听的歌。
黑色轿车在夜色中疾驰,是司机在开,因为音乐厅附近没有停车场,所以易恪这晚专门叫了人来接。车内流淌着淡淡的音乐,很宁静,司机透过中央后视镜谨慎观察,总觉得这气氛好像不太对,该不会是吵架了吧,但看看两人握在一起的手,好像又不太像?
就这么一路无话地回了观兴大厦,下车、进电梯、开门、锁门,庄宁屿在玄关深吸一口气,易恪立刻蹲下抱住他的腿,把头往肚皮上一顶,wer一声叫了出来:“我真的已经把这首歌买断了,谁知道他竟然还能精准卡到Bug!”
庄宁屿在一种晕眩的余韵中拍拍他的脑袋,好好说话。
故事的开端要从小易同志的一见钟情说起,五十七人的夸夸群在一周内集结完毕,虽然狐朋狗友都觉得这是一项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但大家还是很捧场地当起了军师,多个部门分工协作,商量了三天,没商量出来要怎么追人,倒是把各自在群里的职位都安排得明明白白,甚至还请专业广告公司设计出了一个LOGO,仪式感直接拉满。
而群诗就是因这个LOGO而起,初衷是为了给广告公司的设计师提供灵感,以便于能快速帮她领悟到什么叫流动的圣洁,洁白的月光,遥不可及的心动,以及午夜时分“那颗被冰封在花园中的写满爱慕的心”——虽然易恪并不觉得自己被冰封了,他再三强调自己的追人事业正蒸蒸日上一日千里,但并没有一个人相信,怎么可能靠着死缠烂打就能追到高岭之花,呵,嘴硬罢了。
庄宁屿深深后悔自己没有在见到易恪的第一眼就YESIDO,以至于让他在不为人知的角落里暗暗作了这么多的妖,再一想到这首神曲明天或许还会以国际城市友好交流的名义登上新闻,大脑更是晕眩,当场就扶着柜子给吴桃打了个电话,让她通知一下对接媒体,最后一首歌能不报道就不报道。
吴桃打包票:“老大放心,我已经说过了!”
小吴办事,就是这么牢靠,她已经不是那个提议把纠纷调解部更名为亚瑟骑士桌的工作狂徒了,在和王主任的斗智斗勇中,她迅速成长了起来,演唱会刚一结束,就立刻利用职务之便找到了路德维希大师,第一时间搞清楚了所有事。
“作曲家说他非常愿意保留一个‘只有在现场才能领略的美妙惊喜’,保证不会再向外界分享关于这首歌的一切,媒体也通知过了,新闻通稿是我们提供的,早就写好了,里面本来也没有这个环节。”虽然自家老大远在电话另一头,吴桃还是举起了手庄严保证,“我一定审好每一份稿。”
媒体的问题得以解决,可庄宁屿脑海中的画面却仍未被驱离,虽然他的情绪一直很稳定,但“好端端听着音乐会突然就被拉上了辉煌璀璨的金色大舞台并且还当着2000多个观众的面获悉原来那首被自己到处安利的圣洁曲目竟然和玛利亚没有任何关系并且还是属于自己的定制款BGM”一事还是过于挑战人类极限了。夜深人静时,他穿着心爱的黄香蕉睡衣,站在落地窗前,淡淡思考着人生诸多哲理,比如下一周的班是不是真的非上不可,是不是干脆辞职了也行。
易恪:“老婆!”
庄宁屿转过身,伸手摸了一下他的脑袋,缓缓回到床上,扯过被子,把自己盖了起来。
易恪提心吊胆地跟上床,一手抱着他,另一只手在手机上紧急求助,要怎么样才能迅速走出心理创伤?
一个前阵子家里差点破产的狐朋狗友颇有心得体会地回答:那段时间,我全靠听钵音度过,很有效,我感觉那个钵有一种来自喜马拉雅山的纯净神性,需要的话,可以给你借一段时间。
易恪:真的这么有用?
朋友:保真。
一个小时后,睡意全无的庄宁屿从床上坐了起来,有些纳闷地问:“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易恪握住他的手,真诚地回答:“听到了,可能是哪个邻居在做瑜伽吧,来,老婆,接着睡。”
庄宁屿将信将疑地躺了回去,易恪把人搂好,伸手帮他轻轻按摩,试图让人彻底放松。
“咚……”空灵、深邃、绵长、悠远。
庄宁屿:“但我觉得这个声音好像就在我们家门口?”
易恪:“怎么会呢,我们这是两梯一户。”
并且在下一个问题来临之前,先一步亲亲他的嘴,同时超绝不经意引导:“我觉得这个声音听起来非常纯净,有一种能安抚灵魂的,平静的安宁,很适合做放松冥想。”
庄宁屿说:“那也不能三更半夜敲吧,这都快三点了。”
“咚……”低沉,浑厚,复杂,饱满。
庄宁屿再度掀开被子:“不行,我一定要出去看看!”
“我去!”易恪把人按回被窝,一字一句地重复,“乖,我去。”
庄宁屿问:“为什么?”
易恪回答:“因为你穿着可爱的黄香蕉睡衣。”
庄宁屿理解他的这份独占欲,但他觉得自己可以套个外套。
黄香蕉睡裤也不行!易恪扯过被子把他紧紧裹成一个猫猫卷:“听话。”
庄宁屿:“也行。”
走廊里,物业张经理正在敲钵,今晚刚好轮到他值班,本着全心全意为业主服务的高尚理念,张经理在从闪送小哥手里接过钵之后,没有任何多余的问题,甚至连易恪的红包都没有收,立刻就乘坐电梯直达顶层,站在门外尽职尽责地敲了起来。
防盗门被打开,两人四目相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