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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堂内,早有食客吓得缩在了桌子底下,浑身抖如筛糠,诸葛雷身边的另一名跟班也早已能屈能伸地躲开了老远。
芒青的视线轻轻落在他身上。此人体型娇小,正好嵌在两只长凳的夹缝里,一时竟也没有更多人留意。
倒霉狗腿子的那颗和脖子分了家的脑袋还尚且新鲜着,前车之鉴血淋淋地摆在眼前,众人也只敢喏喏。
一片沉寂之中,阿飞这只出头的鸟便显得格外引人注目了。
左边那位不速之客的目光在阿飞的身上扫视一圈,轻蔑地“哈”了一声,转头踢一脚诸葛雷,“还有人想替你打抱不平哩!”
右边的人狞笑,“也不知他有没有这个命数。”
诸葛雷只伏在地上,连头也不敢抬起来了。阿飞却仿若未闻,只转向客栈前台,问道,“一壶酒卖多少钱?”
掌柜早在事起之时就把自己盘到了桌子后头,一副对此颇有经验的模样。闻言,她略探了探头,瑟缩道,“便宜的五十文,您桌子上是一百文的。”
阿飞点了点头,对右边那人道,“一百文,你可以买他的人头。”
形貌似蛇的男人愣了一下,扭头去看他的兄弟,二人面面相觑,片刻,陡然大笑起来。
他们的笑声里没有遭到冒犯的愤怒,只有不屑一顾的讥嘲,浑然未将这看起来就潦倒落魄的无名小辈放在眼里。
毕竟,他腰间别着的东西实在很难被称作一把剑、一件武器。
那是一根长条形状的铁片,木头钉在宽的一头上,便算作柄了。倘若要把它称作剑,也着实是有些侮辱了剑。
除了李寻欢和看得到人物等级的玩家外,此地大抵就再没有第三个人将阿飞的话放在心上了。就连车夫都不自觉地蹙起了眉。
左边那人笑够了,复又露出阴鸷的神情,道,“想卖我的命,就得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话音将落,手中软剑骤然出手。只眨一眨眼的功夫,还未及旁人瞧清他的动作,那把剑便已重新收了回去,安静地待在主人的身旁。
有食客按捺不住好奇,环顾一圈,却一无所获。
恰在此时,忽有一阵陶器碎裂的声音传来。食客们循声过去,定睛一看,才发现诸葛雷面前的碟子竟然就这样裂作了六瓣。
这一手功夫实在不能说不精妙。诸葛雷死死盯着眼前的餐盘,忽然涩声道,“你们、你们就是‘碧血双蛇’……原来、原来……”
他连道几个“原来”,便再也说不出话来了。
左边那人哈哈大笑,“不错。看来金狮镖局的耳目还不算太聋太瞎。”
右边那人也笑了,眼睛却瞟着阿飞,道,“只可惜却有另一个瞎子撞到了咱们跟前。”
他讥诮道,“若是你也能露这样的一手出来,我二人今日便算放过你。可倘若你没什么本事——”
他的兄弟阴阴接道,“你的人头就得留在我手上!”
阿飞向前走了两步,正站在左边那人身前,“那就试一试,谁的剑先留不住命。”
他同样也没有等话音落下,就已猝然出了手。
待众人反应过来时,那条玩具似的铁片已经插在了”碧血双蛇”左边一蛇的脖颈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