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维持着握住那只无比熟悉的手的姿势,竟不敢立刻转头去看。
“姐姐怎么不看我。”江砚的声音带着阳光般的笑意,叫出了这个只有他才会叫的称呼。
。。。。。。
医生做了基础检查,宣布江砚已经恢复健康后,林茉才终于回过神来,江砚醒了,他终于又回到了自己生活中。
她要江砚没事,江砚现在没事了。
他真的回来了,回到了她的生活中。
“那时我们刚遇见不久,”江砚靠在床头,声音还带着一丝久未说话的微哑,“我觉得一切过于巧合,所以派人调查过你。这个耳钉,其实是——”
“定位器。”林茉接过他的话。
江砚抬眸,目光中掠过一丝忧惧和紧张,“你都知道了。”
“嗯。”
“其实,后来你说我们要彼此信任,互相支持之后,我就再也没有调查过你了。邮件我没有打开,调查委托终止,耳钉的定位功能我也改了,现在它,”江砚呼吸了一下,“它只会检测你的生命体征,报告你是否平安。”
他一口气说了很多,仿佛生怕说慢了,林茉就会不听,就会转身离开。
林茉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了他片刻,然后倾身过去,轻轻地、坚定地靠进他温暖的怀抱里,伸出手环住了他的腰。
“别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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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父亲残留的意识,最后保护了我。”几天后,身体恢复了大半的江砚坐在花园的藤椅上,端着温水,他终于恢复了初遇时那温润的笑,唇角弯出一枚小括号。
“你父亲?”林茉有些惊讶。
“嗯,”江砚放下杯子,拇指下意识地、轻柔地在她手背上摩挲着,“我父亲的去世,就和系统当年的突然失控有关。那个项目本意是想将系统进一步商业化。我不知道他当时发生了什么,但他的意识也和系统融合得很深,还记得在你受到生命威胁时,那个保护程序吗?”
“记得,‘生花’。”林茉点头,“那个程序是你加进去的吧?”
江砚点头,嗓音里是风波后沉淀的安稳与宁静:“是。我父亲残留的意识,也形成了一个类似的保护程序。我设置的是保护你,而他,保护了我。”他顿了顿,眼神有些悠远,“他好像早就知道,尽管他曾提醒过我不要再触碰这个系统,但我不会听。”
“原来是这样。”林茉反手握紧了他的手。
“我母亲和我父亲,其实并没有结婚,”江砚的声音很平静,开始缓缓讲述,“我的到来,是一场意外。小时候我两边生活,那时懵懵懂懂,总觉得在哪边都好像有点多余。”
林茉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将不久前与他母亲那通电话的内容,轻声告诉了他。
房间里安静了一会儿,阳光将空气中细小的尘埃照得纤毫毕现,连声音好像也被晒得松软,“妈,我醒了。”
至于林茉的故事,她等到江砚又恢复了一些才告诉他。那时他们正乘着一艘舒适的游艇,在晚风中看着巨大的、橙红色的落日沉入海平面,波光粼粼,如同撒满碎金。
其实林茉原本没有打算说,但不知为何,在海风吹拂下,在落日拥抱中,她自然而然地就说了出来。从孤儿院,“实验”,再到伙伴们的相继离去,以及她此后许多年的恐惧与伪装。
说完最后一句,她转头对江砚笑了笑:“感觉轻松多了。”
江砚没有立刻说话,他伸出手,将她轻轻揽入怀中,让她的头靠在自己肩上,声音充满疼惜:“我不知道,公司和系统——”
林茉抬起手,轻轻按住了他的嘴唇,阻止了他后面的话。“不要自责。”
就像江砚母亲最后说的那句话,江砚父亲最后一刻残留的保护江砚的意识,他们爱他吗?他们不爱他吗?
当年那些与项目直接或间接相关的人员,许多都在无尽的自责与煎熬中度日,甚至有人选择了终结。连江砚的父亲,某种意义上也算因这个项目而离去。
自责是一种近乎毁灭性的力量。
“要好好生活。”林茉依偎在江砚怀里,声音不大,却异常坚定。
“嗯,”江砚收紧了手臂,在她光洁的额头上落下了一个轻柔而郑重的吻,许下承诺,“我们好好生活。”
海风温柔,落日熔金,前路漫长,但此刻——
“我爱你。”
“我也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