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明明是在问与“自己”有关的问题,话音却如旁观者般冷静,还隐有些难以察觉的烦。
晏迟心思放在别处,他回头,看了眼季越庭的脸,对方和少年时期变化不大,只是下巴变得削薄,整个人更成熟。
“我打招呼的,只不过你身边人比较多,不一定会看见。”
晏迟还想说什么,被季越庭凑近带来的气息止住。
又是这样,他靠得很近,几乎快要将下巴靠上自己的颈窝,就像易感期那样。
“以后不会的,现在我身边,只有你一个朋友。”季越庭似是抱歉,又如请求。不及对方回话,他屈指,碰了下晏迟后颈的黑发,不动声色:“比上次长长好多。”
[你快看,那个被围着下来的是不是高三的季学长,他好高啊!]
[晏迟,你不是和他认识的吗,不去打个招呼?]
晏迟站在楼梯转角,抱着化学和历史课本仰头往上看,但季越庭正好同身边友人交谈,没有看见。
少年时期毫无缘由且混乱的心思,对他人或许是不必要的困扰,本就不是一路人,晏迟从没打算说的。
错乱的时间回到当下,黑而柔软的发丝被骤然刮起的风吹乱,晏迟分明没有腺体,被碰到后颈那一霎,却觉得半身发麻。
他红着耳朵转身,只见一片梧桐叶不偏不倚落进季越庭掌心。
“落在我这了。”季越庭轻笑,又随风松了手。
此刻的梧桐叶和红山福利院午后的落叶一般,飘飘荡荡,落入晏迟心湖。
一别数年,还能再见。
或许雨夜的车上季越庭说的是真的,他们确实“很有缘”。
晏迟从前不信的,现在,看着面前alpha手心长长的掌纹,他却有些信了。
*
去公司处理完事务再回家已是深夜。
别墅内静悄悄,季越庭在门口站了会儿,半蹲下身,拍了拍手,很快,一团体态肥美的白色从黑暗中钻出来,慢吞吞绕着他的黑色西装裤蹭了蹭,留下一大片白毛。
季越庭在猫头上揉了两下。
“喵呜~”吃吃鼻子出气,催促自己的主人快点放饭,末了还不耐地甩甩尾巴。
见状,季越庭安静摘了领带,脱下外套,卷起袖子,将猫的一切安排妥当。
很累时,人往往什么都不想做。
凌晨两点,他不去睡觉,就坐在沙发上看猫吃饭。
一通电话打破偌大别墅的宁静。
“Theron,回国之后过得怎么样?没把兄弟忘了吧?”电话那头嗨得没边,蹦迪声不绝于耳。
“”
“喂喂?信号不好吗,你怎么不说话?谁把你毒哑了?”
“现在是凌晨两点,”季越庭按下眉心,“不是全世界过的都是华盛顿时间。”
Andrew意识到自己犯了蠢,赶忙和身边的舞伴说了声“sorry”,走到无人处和季越庭交谈,“我忘记了,就单纯想问问你近况。等等这个点你怎么还没睡?你不是最养生了吗。”
“刚忙完公司里的事回来。”
“哦对,你不说我都不记得了,你回国可是为了处理你家公司那些烂摊子,”Anderw挖苦他,“你们家也不留个人在那,这么多年不亲自管着,有几个蛀虫也不意外。”
季越庭无意在这个话题上深聊,只问:“找我有事?”
“没事还不能找你聊天么,”Andrew埋怨,“以前兄弟会那帮都在背后瞎猜呢,说你去了华国被下蛊了,不赶紧把事忙完飞回来,还一直留在那。你就不担心那些财产被私生子分了啊?”
季越庭闭目,把猫招呼到手边:“不成气候的二世祖,何必担心。”
“行行行,就你最厉害,你们家勉强能和你掰掰手腕的,嘶也就你弟弟吧,不过比你还是差远了。”Andrew随口道。
“他最近情况怎么样。”季越庭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你说谁?”Andrew刚开始愣了下,很快又反应过来,“他”指的是Theron的亲弟弟,“还没醒呢,在康复医院里躺着,你母亲总去探望。不过他那场车祸不算严重,医生说醒来是早晚的事。”
季越庭没说话,只低头看着认真舔爪子的吃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