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空挡……留得有点刻意了。”他开口,声音平板,但“刻意”两字,听着就是在找茬。
沈见微立刻站起来,态度谦卑,心里却在喊,【来了来了!周扒皮果然憋不住了!】
沈见微起身,“回大人,下官对格式不熟,未敢自定。李校书明确告知此应缩进三格,但下官昨夜查阅《诰命事例》,上面清清楚楚写着顶格书写。两边说法不一,下官实在惶恐,怕出错耽误事,只好斗胆先空着,等您定夺。”
【惶恐?我清醒着呢!我倒要看看,你俩着双簧怎么唱下去!李阴阳,你的“新规定”呢?周扒皮,您这“刻意”,看您怎么圆!】
这话一出,四座微静。主事的目光像刀子一样,唰地射向李校书。
“你说要缩三格?”主事的声音冷了好几度。
李校书一僵,脑门冒汗,勉强道,“是…是下官记得……去年…去年的诰文…好像是…是这样写的……”
【好像?你刚才对我说的语气可不像好像的样子,怎么柿子专挑软的捏?】
就在李校书尴尬得不知道如何解释的时候,一道清冷声音从案角传来,“去岁诰文,《正月除书》为新例,诰谕段皆顶格起行。”
众人望去,是曹直。
他未抬头,手下摊着一卷整整齐齐的草诏,甚至还在提笔书写着什么,“若有异例,应有朱批留档,不可擅改。”这话像块大石头,直接把李校书给砸懵了。
主事一听,脸上那点看戏的表情彻底没了,嘴角绷得紧紧的,明显是被架住了,很不高兴。他干咳一声,硬邦邦地挤出个字,“嗯。”
然后看向沈见微,眼神复杂,像是在看一个打乱他计划的麻烦精,语气勉强放平了点,但听着更假了,“你虽然不懂规矩,好在做事还算小心。这稿子,就这样把。明天照常抄别的。”
【“还算小心”,毫无诚意。“就这样吧”,及其勉强。“照常抄”,活一点没少。想看我出丑没看到,自己这边的人还被查出问题,肯定心里很不爽把哈哈哈哈!】
李校书的脸从白到青再到灰,嘴巴张了又合,活像个哑巴□□。
散场后,沈见微拎着自己那份“险胜”的稿子回到座位,手指摸着那行“格式待确认”的小字,嘴角忍不住往上翘。爽!
【李校书啊李校书,你也太心急了,挖坑都不埋得严实点,活该!搬石头砸自己脚了吧?看你那张脸,跟吃了苍蝇似的,真解气!】
【我就说嘛,黄鼠狼给鸡拜年,能安什么好心?】
【你挖坑,我不跳,还顺手把你往坑你推了一把,摔得够呛吧,看你还敢不敢找我麻烦!】
她抬眼瞄了下角落。
曹直不知何时站起身,正收卷离案,动作一丝不苟,目不斜视,连一个眼神都没分给她,好像刚才那为她的“反击”计划锦上添花的话只是随手掸了掸灰。
她轻轻“啧”了一声,那点刚冒头的感谢瞬间被“这人真是个闷葫芦”的念头盖过去了。
【这家伙,出手倒是准,这次李阴阳吃这么个大亏,勉强记你一功!】
第二天结束,她没犯错,也没赢得夸奖,主事连看都懒得看她一眼。
但这已经够了。
【我不懂规矩,也不会抄完美格式。但我最厉害的事,知道谁在说人话,谁等着踩我一脚!】
【你们巴不得我出错?巴不得我滚蛋?嫌我碍事?那我就在这杵着,天天让你们看着碍眼,心里添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