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倒是赏光看一眼再说像啊。”程懿又执笔写了一句。
陆彧走近,“我虽不擅鉴字一道,但我善观汝神色。”
纸上赫然范平澜的字迹,程懿不过见一眼,便能模仿,于此道真是天赋异禀。
在刑部大堂时,陆彧只见程懿的反应,就能判断程懿认为这不是范平澜写的。
但轮到自己比对时,确实仍看不出问题所在。
程懿故作惊讶,嬉笑道:“知我者,不难也。”
“你肯定密信是有人仿其笔迹的伪作?”陆彧心下确实佩服程懿这本事。
程懿点头,“不错”,这伪造之人必定是个熟手,将范平澜笔下私好研究得透彻不已,可惜他遇见了行家中的行家。
至于为什么没当场点破,程懿也有诸多考虑。
一是贯仿人笔迹对徽帝等人来说,可是无形的危险,也极易引起提防与猜忌。
二是卖王崇明一个面子,论礼,他还得喊他一声世叔,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算了。
“你觉得我为何不说出来?”程懿再落笔,换了一种笔迹,竟是又写出了陆彧笔间锋芒。
陆彧考量和程懿如出一辙,程懿听了喟叹,“我真怀疑我阿娘当时生的是双生子。”
陆彧拿过笔,亦落墨,他学着程懿的笔法,却只有五分精髓。
“你觉得只有王崇明的手笔吗?”程懿坐下,拿过长条墨锭。
“庄清蘩,她对范平澜的反应太淡。她不是最心善吗?往日这般寒门重臣,她不惜打陛下的脸,都要去翻案。”陆彧只点了一人的名字,句句带刺,如吐了一只刺猬出来。
“也许她早就从程立昱那知道了,所以不惊讶?”程懿猜一句,手在龟形砚上打圆。
陆彧不信世上有纯粹的好人,更是一直讨厌伪善的庄清蘩。
好在她藏不住象征恶兽的獠牙,此案便有隐隐迹象,他自等着她从高台坠跳的那一日。
程懿见陆彧又不理自己了,嘶一声,假装抬步要走,“不成,我得去说,不然那副《赏秋图》真要落入你囊中了。”
没错,程懿赌的便是王崇明会受重罚。
如今范平澜和程立昱齐齐顶缸,他怕是真要拱手让美画了。
陆彧根本没有拦程懿的意思,摊开程懿的折子,又接着临摹,而后带着一分缺憾的模样摇摇头,还是只有五六分像。
程懿一把夺走陆彧的笔,“陆不困,如斯狠心,竟都不拦我一试,亏得我还为你红袖添香。”
陆彧轻车熟路地从笔挂下重新取下一支兔毫,“你再同我讲讲仿人笔法之精髓。”
程懿:“……”
真是鸡同鸭讲。
程懿清嗓子,“吾天赋异禀,岂是汝等凡物可学会的?”
陆彧不恼,抬眼看程懿:“你的袖子沾上墨了。”
程懿:“……”
鸡同鸭讲,鸡同鸭讲!
为什么不给自己一个显露的机会!
陆彧一定是嫉妒自己,如斯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