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笑意收紧。
瞳孔轻轻一颤:“你在故意躲我啊,姜雁。”
他说的轻飘飘,直起身体:“我熬夜帮你修表,你却莫名其妙躲我……”
“真让人难过。”
陈喣脸上露出一丝失落,眼神变得纯真起来:“那表是你要送给姜叔叔的礼物吧。”
他走到书桌前:“看来你想重新赶一块新的表,但是有点来不及。”桌上零件还没来得及收,她准备收纳的锦盒被放在右角,是精心准备的礼物。
“陈喣,你究竟想说什么?”
被撞破倔强,姜雁拉开抽屉,一扫干净零件,整个身体挡住他视线。
他盯着面前这张脸,忽然觉得有些发怔,陈喣不明白自己对姜雁的躲避为什么反应这么大,竟让他连续两次“主动”出现,甚至上楼就问一句:为什么躲他。
“你说谎。”他思路很清晰:“你躲我是从给我手表开始,但是那个时候……”他顿了顿。
“我还没来修鞋。”
他还没说过“困扰”那句话,如果不是张光明,他并没有愚蠢到不加掩饰去释放恶意。
“是什么时候重要吗?”姜雁抬头。
她眼里有厌恶、不耐烦、疏远。
陈喣蓦然一变,脸色将皮子的温意抹掉,此掀开的那一角忽的被放大。
姜雁又说:“从前我们是朋友,我可以容忍,你的恶意,或多是你被诬陷、或多是你亲人逝世、或多是你刚到新环境不适应。”说得镇定,脸颊却因为有些激动而微红。
可她视线落在陈喣脸上,总会被这张漂亮而利己阴鹜的脸而吓得清醒:“哪怕因为你,在学校被威胁、在邻居之间被乱嚼舌根,我也把你当做朋友,我也没有妈妈,我也知道你不好受,那些我都是知道的……”
姜雁生了一双清澈的杏眼,哪怕激动些说话也总是让人觉得善意,可偏偏仰着头用厌恶的眼神望向他。
“但是你的轻视已经到了我家人身上。”
她的声音格外坚定。
“你所说的鞋油味,你所瞧不上的穷人的工作就是我生活的现状,也是养大我经济的来源。”她叹了一口气,垂下眸子,沉默着开口。
“我们不是朋友了,陈喣。”
“你瞧不起我,也瞧不起我的家人,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这段时间让你困扰、黏腻,我很抱歉。”
她深吸一口气,抬起头。
“以后不会,我不会再打扰你。”
是什么感觉呢?
陈喣第一次回味自己说过的话,
天之骄子第一次反思他的话外之意。
其实他拥有一个伪善的皮囊很久了,哪怕是面对清洁工都从未露出骨子里的轻视,他很聪明,一个人要装得毫无破绽才能将这皮子用得“浑然天成”。
只有他愿意释放恶意,
这些轻视才会让人察觉。
可他不止一次被姜雁看穿了。
这件事很可怕,陈喣心里竟然生出了一丝恐慌,他恐惧姜雁对他而言“不同”;他恐惧对姜雁的“喜欢”超过了自控力。
帅气的脸上出现了扭曲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