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起时拎着照明的油灯,谨慎地走出通道。舱门在身后关闭,将他隔绝在甲板上。
夏起时敢肯定,其他进入船舱内的通道都已关闭,不久后猫就要来迎接它的口粮了。
他摸索着手里的油灯,将它举高。
跳动的火光里,勾勒出大型货箱堆叠的轮廓。这些大箱里大多装着货物,一张巨大的防水布覆盖着它们,布料边缘钉在甲板上。
若是在白天看过去,像是一顶高高的帐篷,而在夜晚,帐篷仿佛蹲伏在地的恐怖怪兽。
船帆被收起,桅杆立在月色里。
一个诡谲的身影悄然而至,它锋利的爪子刺入甲板中,两只竖起的兽瞳机警地打量甲板。轻巧一跃,跳上货箱顶端。
三米长的黑色巨兽,身形强壮而匀称,长长的尾巴像鞭子又像蛇。最诡异的是,巨兽的背部长着宛若恐龙背棘的奇怪鼓包,兽首后挥舞着两根粗壮的触角。
云层散去,更加皎洁的月光投射在祂身上。
那一瞬间,毛骨悚然。
不是触角,是两条人类的胳膊!
不只是人类的胳膊。那些兽背上的鼓包不断蠕动,人类的四肢从中破出。长短不一的躯干在野兽的背上纠缠在一起,血肉相融,白骨交错。
就像把人体吸收进体内,搅个七零八落,再从背部挤出,甚至可以看见五官错乱的头颅。
藏在阴影里的夏起时看到这种场景,头皮发麻,一阵恶心。
终于知道李博文死的那天早上,底舱通道里的血手印是怎么回事了。他能够想象,身形庞大的野兽和它背上的躯干们挤在狭窄的通道里,走向自己的食物。
野兽动了动鼻子,朝夏起时的方向看过来。
海浪声突然消失,连耳边的风声也听不见了。
寂静降临。
一盏油灯孤单地立在甲板上。
巨兽骤然出现,将油灯打翻在地。灯体破碎,但里面却空无一物。野兽奇怪地四处张望,似乎在疑惑那个与油灯一起出现的年轻人去哪儿了。
祂嗅了嗅甲板上残留的碎屑,寻到了一丝油脂味。祂随着灯油的气息,在甲板上踱步。
循着气味围绕货箱一圈,野兽开始不耐烦。这个人已经在祂的眼皮底下逃过一次,祂无法忍受有第二次。
对,他逃不出去的,甲板已经被完全封锁。
夏起时的眼睛时刻盯着野兽的动静,声音被屏蔽也他能够更灵巧地活动。借着货箱的阻挡,夏起时一直没有暴露在野兽的视线里。
他知道萨利给他的油灯一定不藏好意,他将灯芯取出,并将灯油随意倒在甲板上。
野兽被油脂味吸引,移动到货箱的另一面时,就是夏起时行动的一刻。
他的目标是又高又细的桅杆!
野兽的身影消失在货箱后的下一秒,夏起时纵然暴起,全身的肌肉都在用力,为了更快向桅杆冲去。
他不必悄无声息。他必须竭尽全力与时间赛跑。野兽迟早会发现他的踪迹,他要在这之前爬上桅杆,并且越高越好。
夏起时踩上连接着桅杆的绳梯,绳子较软爬起来没有木梯快,而且绳梯在爬动的过程中会发出晃动。
很快,映在甲板上的影子引来了野兽的注意。
夏起时往货箱的方向看了一眼,这一看不免让他心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