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禀殿下,陛下方才急火攻心,致使气血逆行,神思混乱。待陛下醒来,好生休养,便无大碍了。”
“有劳张太医了。”宋迎抬眼笑道,“去外头领赏吧。”
张院正暗松了口气,连忙叩首谢恩:“多谢殿下赏赐,此乃臣分内之事。”
他提着药箱,躬身退出殿外。
张院正一只脚刚迈过门槛,身后,便传来一声轻笑。
下一瞬,他只觉后背贯入一股疼痛,接着,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前扑去。
脸直接栽进庭院里的积雪中。
头冠摔得歪斜,雪沫呛进口鼻,张院正顾不得去擦脸上狼狈,连忙回过身,重新跪好。
“殿下!臣、臣不知犯了何罪?”
宋迎缓步,踱至他面前,长身玉立。
她垂眸睨着,方才和煦笑意荡然无存,眉眼浸在阴影里,凉薄又寡恩。
“张太医怕是忘了,”宋迎轻嗤,“本王乃当今摄政王,大权在握,一人之下而已。”
“胆敢对本王阳奉阴违,你猜,你的项上人头,能不能安稳待到陛下醒来?”
张院正浑身抖如筛糠,不知是被冻的,还是被吓得。
“臣、臣不敢!臣所言句句属实,绝无半句虚言!”
他不住地磕头,额头撞在雪地里,洇出一片殷红。
宋迎撇过视线,说实话,她也拿不准。
可那狗皇帝……说是体虚得卧床静养,偏偏抓着她的力气大得惊人。
就没见过哪个快死的人,亲起嘴来还那么凶的。
她泄了口气,既然威逼无用……
宋迎话锋一转:“本王听说,张院正的掌上明珠,许了傅家二公子?”
张院正身子猛地一僵,不明白为何突然提起这个。
宋迎眉梢微挑,复又继续:“傅二郎眠花宿柳的名声,整个京州谁人不知?”
张院正哆嗦着,他当然知道傅二的德行!
都怪他!都怪他这张管不住的嘴!
平日里总忍不住在同僚面前夸耀女儿的乖巧贴心,否贼也不会被人盯上!
吏部侍郎,官居三品,又岂是他能得罪的起的!
张院正重重叹了口气,闭上眼。
宋迎俯下身,指尖拂去他肩头积雪,“张大人,那是你唯一的女儿。你真舍得?”
张院正肩头剧颤,新雪簌簌而落。
他怎么舍得,那是他唯一的女儿啊!
“本王向来心善,”宋迎勾唇起身,“这样吧,明日,本王便亲自为你女另择良婿,至于傅家那门亲事,一道懿旨作废便是。”
她好整以暇地睨着,“你,意下如何?”
张院正猛地抬起双眸,老泪夺眶而出,一个头重重磕下。
额头埋入冰雪,崩溃声从雪地里传来:“殿下……殿下饶命!”
“陛下……陛下他安然无恙!他、他根本没有中毒!”
寒风呼啸破碎,吹得宋迎有点冷,脑子也有点乱。
据张院正所言,永昭帝根本没有中毒。
这怎么可能呢,黎婧容为了复国大业,怎么可能不下毒?
难道她所依仗的“剧情”,从根本上就是个谎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