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横亘在血脉里的天堑消失了!他可以爱她!可以光明正大地、肆无忌惮地爱她!可以占有她!
可以让她完完全全、永永远远,只属于他谢执一人!
狂喜如烈焰,席卷他的四肢百骸,烧得他血液沸腾,烧得他几乎要窒息!
他猛地仰起头,唇角扯出一抹笑。
那笑声低低溢出,起初是压抑地轻颤,随即越发肆无忌惮,带着病态的欢愉,在寂静的书房回荡。
如同久困池沼的游鱼忽入江海,第一次觉出这天地浩荡,任我东西的畅快。
谢昭的面容在他脑海中闪现——
她蜷在锦被熟睡的模样,她皱眉抗拒时眼尾的绯红,她巧笑嫣然时流转的眼眸……
这些画面,统统化作了火星,彻底点燃他心底那团早已蠢蠢欲动的火焰。
他缓缓闭上眼,再睁开时,眸底所有挣扎的暗流都已平息,沉淀为一片深不见底的幽暗。唇角勾起一抹理智且餍足的弧度:
“那就,没什么好克制的了。”
他踢开散落的宗卷,走到窗边,猛地推开紧闭的窗棂。
冬夜凛冽刺骨的寒风瞬间灌入,卷起他散落的墨发和衣袂,吹散了书房内炙热的暖意。
他深深吸了一口这冰冷的空气,目光投向别院的方向,“备马。”
“即刻入宫。”
顾长安心头一凛,“大人?大人!宫门已下钥,此时入宫恐……”
谢执眼风扫过:“备马。”
“……是。”
寒风如刀,割在疾驰的马蹄溅起的雪沫上。谢执一骑当先,宫墙巍峨的轮廓在望。
“何人夜闯宫禁!”守门禁卫的厉喝穿透风声,长戟交错,寒光闪烁。
谢执勒马,却未完全停下,一手探入怀中,掏出一枚令牌,“开西角门!”
统领借着火把看清令牌上那个独一无二的“御”字纹样,再不敢迟疑,当即放行。
沉重的宫门在机括声中轧轧开启一道仅容一骑通过的缝隙。谢执甚至未等门开全,已一夹马腹,直冲而入。
御书房内暖意融融,龙涎香的气息混着墨香,谢执推门而入,风尘仆仆。
皇帝萧彻与谢执年岁相当,正独坐批折,脸上带着被打扰的薄怒。
“谢执?!”看清闯入者,萧彻的怒意瞬间被惊愕取代,随即又无奈道:“朕就知道,能在这时辰用这法子闯进来的,普天之下除了你,再无第二人!”
他将折子抛回案上,揉了揉眉心:“你是嫌朕这龙椅坐得太安稳,非要给言官们递个‘君前失仪’、‘藐视宫禁’的弹劾折子是不是?”
谢执抿唇,“臣有要事禀奏!”
“何事?”萧彻沉声问,目光扫过谢执肩头未化的雪沫和被风吹乱的鬓发,“值得你如此?天塌了?”
谢执深深吸了一口气,胸腔中翻腾的狂喜几乎要将他淹没。
他的眼睛亮的惊人:“阿彻,我查清了。”
萧彻愣了愣,才豁然起身,面上也含了喜悦:“当真?”
“嗯!”谢执重重点头,“其实臣早就知道真相了,只是昭昭生父母信息被家父瞒的至深,所以才拖延至今。”
萧彻绕过御案,重重一拳捶在谢执肩头,大笑道:“好!你小子终于等到了!朕就说,你看那丫头的眼神,恨不得把人吞了!”
谢执也笑了,那笑容是萧彻从未见过的明亮、畅快。
“所以,”谢执的声音低沉下来,“陛下,臣,谢执——”
他撩起衣袍,这一次,端端正正,郑重一礼,额头触地,声音清晰响彻殿宇:
“恳请陛下,赐婚!”
谢执的声音清晰、坚定,带着夙愿得偿的炙热期盼,在寂静的御书房内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