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仍不太敢相信,聂负崇不会是装的吧?
夏今觉轻手轻脚走到门口,耳朵贴上门板,聂负崇离开的脚步声隐隐绰绰传来。
“太好了!”他极力遏制住激昂的情绪,从喉咙口发出气音,原地手舞足蹈好半晌才拿上换洗衣物进浴室。
夏今觉心情愉悦地哼起小曲儿,聂负崇太好骗了,好骗到让他有些于心不忍地步。
聂负崇利用鲜牛奶试探他是否真在逛超市,夏今觉不意外,他在台上又蹦又跳,但凡跟他关系亲近的人都会觉得眼熟,何况聂负崇曾当过兵比普通人敏锐。
聂负崇是个实打实的现充,生活重心全在修车铺和家庭上,平时既不追星也不追剧,看新闻联播但不刷大眼,提供线上支付,但个人偏好使用现金。
大概与宋守仁生活时间长,聂负崇作风比较老派,阅读纸质书、记录和绘图使用纸笔,比起外卖更喜欢自己下厨。
所以,夏今觉算准聂负崇不清楚超市提供网购,果然,聂负崇丁点儿没怀疑鲜牛奶不是他买的。
虽然有许波折,但总归没露馅儿,夏今觉宽容大度地没和柳勤舟计较。
不过在电话里狠狠吐槽了一番柳勤舟的朋友。
“他是不是把我当冤大头?谁家好人一次买九盒!?”
“他诅咒我精·尽人亡吗?”
“噗哈哈哈哈哈哈——”柳勤舟实在忍不住,笑得肚子疼。
“你还好意思笑!叫你朋友长点心吧!这次是我不跟他计较,换别的顾客肯定疯狂投诉他!”夏今觉没好气。
“哈哈哈哈哈咳咳……”柳勤舟笑到岔气,“你等等,咳咳咳……我喝口水缓缓。”
嗓子终于舒服了,柳勤舟提醒他,“你肯定忘记了,他爸是犀牛超市的老板。”
夏今觉到嘴边的话,重新咽回肚子里。
对不起,打扰了。
“你告诉过我吗?”
柳勤舟反问:“那你咋晓得我有一个在犀牛超市工作的朋友?”
一句话醍醐灌顶,夏今觉模糊有点印象。
“他男朋友是不是个穷小子?”
柳勤舟兴奋应答:“对对对,就是他!”
夏今觉这下记起来了,“他爸妈不同意他们恋爱,他一气之下离家出走,跟男朋友在出租屋吃了一个月泡面,最后被男朋友劝出去打工挣钱。”
柳勤舟在电话另一边疯狂点头,不愧是夏老师,记忆力很好嘛。
夏今觉嘴角抽抽,“他所谓的离家出走就是在自家超市打工?”
“而且他还没分手?”
“你懂啥,人家那叫太子爷微服私访,恩爱着呢,天天朋友圈晒甜蜜照片,今早发的‘爱你我的小猪猪’,附油腻大特写一张。”柳勤舟点开朋友圈读给夏今觉听。
把夏今觉恶心得够呛,“柳勤舟你绝对是故意的!”
这和大夏天闷一瓶猪油有什么区别?
夏今觉挂掉电话,头发已经半干,把手机充上电,进浴室吹头发。
头发吹到蓬松,浴室的雾气散去,抽出一张纸巾擦干净镜面,夏今觉将头发梳顺。
手上动作倏地一顿,镜子里的人眼睛稍稍张大,视线落到脖子上,瓷白的肌肤在沐浴后泛起淡粉,煞是好看。
可重点是他脖子上的项链不见了。
那条项链他挺喜欢的,十八岁那年,他同他姐姐一样勇敢了一次。
他们在不同的时间,又在相同的年纪做了相同的选择——奔赴自由。
十八岁生日那天,他偶然在街头看见这条项链,脑中顿时浮现《阿拉丁神灯》的故事,记起儿时曾无数次期望拥有一盏神灯,他幻想过许多天马行空,滑稽可笑的愿望。
但当他见到项链上坠着的神灯时,他脑子里唯有一个真切的愿望——
获得自由。
从上辈子而言,往后余生,他确实获得了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