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看什么?”依旧没有得到回应,裴栾秋只好揽住苏丞的肩膀,将人带回房间。
看着顺从躺下的苏丞,裴栾秋眼中爱意灼热,却又被随时可能失去的恐惧煎熬着。
他甚至冒出个可怕的念头,想把苏丞锁在只有他知道的地方,永远不能离开他的视线。
轻轻为苏丞盖好被子,裴栾秋捧起那双微凉的手,在掌心落下轻吻,“答应我,别离开我,好吗?”
唇瓣的温度让苏丞指尖微颤,他静静望着天花板,看似木讷,但实则清醒得很,而他深夜去阳台,也是故意的。
“以后每晚这个时间都提醒我。”
“宿主大大是每晚都要起来看月亮吗?”
“当然不是为了赏月。”苏丞轻笑,“我只是想要折腾一下裴栾秋,谁让他之前那么欺负我,我小小报复一下也不过分吧?”
从那晚起,裴栾秋发现一个规律,每当月明星稀的深夜,苏丞总会起身去阳台,在几次惊醒后,他立刻意识到这事不简单。
担心这与病情有关,裴栾秋咨询了罗医生,医生推测这可能是内心孤独的投射,但无法确定。
虽然二楼阳台不高,但摔下去仍有很大危险,可裴栾秋既不想用药,更不愿绑着苏丞。
最后他想了个折中的办法,用绳子将两人手腕相连,这样苏丞一动他就能立刻察觉。
由于不确定这种行为对苏丞来说到底是好是坏,裴栾秋每次都陪他在阳台站会儿。
虽然睡眠质量受到一定影响,但作为S级哨兵,这点损耗也还不算什么。
就在裴栾秋渐渐习惯这个规律时,新的状况又出现了,某天下班回来,他发现苏丞手臂上多了一道新伤。
疗养院时护工提过苏丞有自残行为,但接回庄园后一直没发现。
裴栾秋原本怀疑是那个医生在宋跃指使下造成的,目的是给苏丞用那些伤身的药物。
可看着那道新伤,裴栾秋不得不接受现实,苏丞确实在自残,想到他面无表情划破自己皮肤的画面,裴栾秋心如刀绞。
为了杜绝此类情况再次发生,他询问了所有看护人员,却没人说得清伤口的来源,而他亲自翻遍房间每个角落,竟也没能找到任何利器。
直到某天午后,站在阳台的裴栾秋忽然注意到花盆有些异样,直觉驱使下,他拨开表层泥土,一枚碎瓷片正静静躺在那里。
原来伤人的东西藏在这里……
裴栾秋怔怔盯着瓷片,直到掌心传来刺痛才回神,不知何时,他已将瓷片攥紧,鲜血顺着指缝滴落。
处理好染血的瓷片和伤口,他重新回到阳台,正午阳光刺眼,花园里老管家正给苏丞念着儿时的睡前故事。
这本是老人家的心意,希望唤起苏丞的回忆,可裴栾秋只觉心头阴云更重,到底要怎么做,才能让苏丞重拾生的希望?
自此,裴栾秋开始格外留意房间各处,竟陆续找出更多危险物品,他完全想不通,被严密看护的苏丞究竟是从哪弄来这些东西的。
然而裴栾秋的举动似乎激怒了苏丞,他开始拒绝进食,甚至打翻递到面前的碗。
连罗医生都摇头叹息,若一个人执意求死,再好的治疗也无济于事。
裴栾秋不敢想象,若苏丞再也不愿睁眼看他,那将是怎样的酷刑,而此刻,这最恐惧的一幕随时可能发生。
望着床上形销骨立、仅靠点滴维持生命的苏丞,裴栾秋心如死灰,就在他几乎绝望时,一个意想不到的身影走进了庄园。
“方……方羽少爷?!”老管家难以置信地望着眼前人。
虽只半年未见,方羽却恍如隔世,他眼中满是歉意:“让您担心了,我没有死,我回来了……”
比起曾经,如今的方羽身形精瘦,却也黑了许多,如果说以前的方羽是桀骜的孤狼,那他现在就是已经能够融入族群的领袖,那种沉稳内敛的气质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成熟而可靠。
老管家激动得说不出话,只能不断重复着:“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方羽蹲下身,握住那双苍老的手,“您的腿……”
“不碍事。”老管家轻描淡写地带过,只是紧紧回握,对他来说,能继续照顾少爷已是最大的满足。
方羽起身,环顾四周却不见那个最想见的身影,他急切地问:“我哥呢?”
裴栾秋和老管家对视一眼,最终老管家轻声道:“方羽少爷,这段时间发生了很多事,待会儿见到少爷,请你保持冷静。”
方羽心头一紧,喜悦瞬间被不安取代,“到底怎么了?我哥在哪?”
方羽设想过无数重逢的场景,却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样,他一直憧憬崇拜的人,如今竟形销骨立地躺在床上,毫无生气。
“哥……”他颤抖着握住那只苍白的手,声音哽咽,“我回来了,你看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