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入宫……也只是与睦霄郡主话旧。”
当初在东宫前与他相遇,郡主定感受得出东宫异样,但那时恰好遇见他和轻罗不欢而散,便留心着她的大不敬去了。
眼下能解此局的,仅有郡主一人。
谦顺地答着,他再为当日的行举作几番解释,自若的神色丝毫未改:“睦霄郡主在外征战多时,微臣闻听郡主会在宫中住上几日,才进宫相寻。”
“先生真是巧舌如簧,敢在父皇面前谎话连篇,当是欺君!”
褚延朔在旁高喝一声,怒目甩袖,才知这曲先生竟能如此混淆黑白,将谎言道得面不改色。
“郡主……”口中念出他所道之人,九皇子忽而冷笑,随即拜向陛下,正色而禀,“对,父皇将睦霄郡主传召来,一对口供,便知先生所言是真是假!”
褚瞻凝神望着这位怒不可遏的九皇子,再望几步之远处的晏然身影,龙袖一挥,命一侧的陶公公接着去唤人。
“将睦霄也给朕唤来!”
宣隆帝仍是遂了老九之意,虽为君王,对外宣称是圣明贤君,终归是要护子的。
见陶公公从令走远,褚延朔冷然一哼,心知父皇已作偏袒,便继续道:“父皇绝不能信了曲先生的鬼话,当日确是先生逼迫儿臣,让儿臣传了父皇之谕遣退了东宫护卫,才……”
“微臣又如何能逼迫殿下呢?”
曲寒尽就此打断,肃声反问,将话语说得振振有词:“莫不是微臣执着长剑,抵上了殿下的脖颈,迫使殿下做出大逆不道之举?”
若说是曲先生逼迫,宫里头的任何一人都是不信的。
先生不会使剑,亦从未习过武,仅是成日钻研乐理,一心想抚出世上最是悦耳的琴音,此为天下人尽知的事。
褚瞻听着,愈发也觉荒谬些许,老九被曲爱卿胁迫,这如何听……都觉是无稽之谈。
“老九,你要说他人胁迫,朕还能信上一些,”转眸看向旁侧的皇子,宣隆帝眉眼一凛,像是有意提着醒,“你若说曲爱卿,朕是万万信不了!”
陛下的心思向来难测,褚延朔神情微变,语声仍旧笃然:“可当真是先生,带着殿外的那位楚姑娘入了东宫,太子便丢了性命……”
九皇子不会认下与先生勾结,若认了,便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现下只得死咬着是先生威逼迫使……
然九皇子意想不到,陛下为探不臣之心,连皇嗣也要一并揪出。
褚延朔欲辩无词,沉寂了一会儿,就见陶公公徐步回于殿中。
随步入殿的,还有从沙场归来不久的睦霄郡主。
“陛下,郡主到了。”顺从退至一旁,陶公公启禀着。
那道英气凛冽的人影霍然行入,瞧观起周围之人,目光在那淡雅无尘的公子身上滞了片霎,随后不知所措地朝陛下抱拳,静等下文。
已顺从九皇子将睦霄也寻了来,褚瞻想看看这其中是为哪般而闹腾,便威凛地问向郡主,欲听其如何作答:“太子被害的那一日,曲爱卿曾入宫与你叙旧,可有此事?”
睦霄闻声一愣,旧之事。她转目瞥望先生,见那抹无瑕清雪正轻然对望,测。
宣隆帝半晌未听回语,冷声再道,威吓着眸前的英姿:“此问关乎东宫变故是否牵连到曲爱卿,朕要听实话。”
陛下所问的,是太子在东宫被害一事,睦霄大抵是明了了一二。她冷静回思,忆起彼时所见,惊觉先生是在欺瞒着什么。
那一日,东宫的确是有异,先生也未曾来寻她话旧,。
“郡主,陶公公瞧郡主许久不语,忙小声提点。
可倘若狠心揭穿,先生许会丢了性命……
睦霄不由地在袖中攥紧双拳,明知先生对她无意,明知楚姑娘轻蔑而瞧,里。
然而……凝望那已被包扎好的手,睦霄颤动着眸光。
事已至此,睦霄依旧不愿让先生有难。
“方才睦霄在回想着,曲先生确与睦霄思过旧,彼时还是睦霄送先生出的宫,”肃敬地答与陛下,睦霄面色凝重,正容亢色地回道,“东宫之变,睦霄可为先生说上几句。”
道落之语极为笃定,何人听了皆会信上几分。
殿内霎时静默,这人是九皇子唤的,话也是九皇子让说的,局势了然,殿下明摆着是诋毁嫁祸。
亦或是殿下在无中生有,因憎恨先生妄夺其侍妾,一气之下,便想此一招。
想毁曲先生的名望,九皇子才不惧得失地闹到广承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