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心里对何家有歉意,是她失约,如拼命抓住救命稻草,她想要抓住何家,最后却险些连累他们。
她摇了摇头,想要退婚的话含在嗓中,在想着该如何同何岫说这件事。
忽闻沁鼻花香,红艳的梅花撞入她眼中,一朵接着一朵缀在枝头。梅花沾雪,艳色染白,另一种好看。
何岫捧着三枝梅花,递到她面前,“不光恐吃食渐凉,云濡也恐花不复晨问娇艳,特来送于娘子。”
祁泠沉默接在手中。
余光中沉弦已经溜走,上去通风报信于祁清宴。想起祁清宴的话,她狠下心,“何郎君,我——”
“郎君!郎君——”何家的小厮慌慌张张,几乎是踉跄着跑过到何岫面前,“郎君,夫人喊郎君快些去一趟。”
何岫蹙眉,小厮上气不接下气,转身才有功夫向祁泠行礼,但心不在焉,竟又与何岫道:“郎君尽快吧,夫人在等。”
何母不是不知轻重缓急的人,何岫知道是有了大事,一时心有不好预感,勉强撑着与祁泠告辞,大步去寻母亲。
祁泠也疑惑,但只能等着何岫告知。她同银盘道,“走吧,我们也回去。”
屋内毕竟还有祁清宴,她的屋子离何母的屋子近,她还是担忧祁清宴被人看见。
银盘在外面守着,防着人来,祁泠独自进了内里。
沉弦在里面,见到祁泠进来又小声喊了娘子。
昨日祁清宴还有些憔悴,毕竟赶了整整两日的路,现下又恢复几分往日的风采。换了月白长衫,沐浴过,束起发,坐在她从前写信的桌旁。
桌上置一包裹。
祁泠手中拿着三枝梅花,祁清宴视线落在开得正艳的梅花上,语气淡淡,道:“梅花在这时节随处可见,何必拿在手中?”
她不理会,将花枝放在桌上,看着那包裹,猜测问道:“那是我的信?”
“你可以打开看,我们之问百无禁忌。”祁清宴颔首后道。
祁泠上前拆开,见到内里满满书信,她送回祁家的全部在内,还有何母送于冯夫人的信也在这里。
怪不得,怪不得建业迟迟没有信送来!
原来,他早便全都拦下。
可惜她苦苦等了几日,盼了几日。
“你不必这般看我,”祁清宴面无表情拿起梅花枝,毫无留恋扔出窗外,随后望她正色道:“我不拦下,这桩婚事只会更难收场。阿泠,做事前要思虑周全,只靠书信谈婚事,其中波折太多,注定难成。”
祁泠咬着牙,别过头,理都不理他。
而他抬眼,追问:“同何岫说清了?我不喜他缠着你。”
“没说上,他被何夫人叫回去了。”
祁清宴一手置在桌上,修长的手随意落着,食指轻轻点桌面,闻言动作一停,玩味道:“那阿泠轻松些,正好不用说了。”
什么?
祁泠不懂他在说些什么,柳眉一蹙,正要细问一番,门口传来银盘紧张如做贼的声音,“娘子不好了!何郎君来了。”
祁泠转身出去了,只留祁清宴盯着她的背影,直到门关上。
何岫又一改寻常模样,脸色紧绷着,满是心事,随着祁泠走到院中。
四周都是人,何岫顾不了太多,艰难开道:“三娘子,我们的婚事,云濡有错,不能成了。”
“我父亲前些时日先回了宣城。我母亲才收到信,父亲他……”何岫说不出来,婚事失而复得,又得而复失,比一开始干脆不行更让人胸中沉郁。
“他在宣城替我选了一桩婚事,两家昨日下定,等我回到宣城,就要行婚仪了。”
若是能选,他自然想与祁泠成婚,可那家也是宣城有头有脸的人家,若是毁了婚,何家此后难在宣城立足。
而且,同祁家的婚事没有回信,周遭落雪。何母这几日心提着,只觉不吉利,又信起了最开始批语。
若是何岫早些同她说,祁泠或许会以为是真的不凑巧,但祁清宴方才同她所言……
昨日下定,这么匆忙,与她想与何家定亲的念头一般急切。
若说里面没有祁清宴的手笔,祁泠打死都不相信。
“何郎君,许久未见,别来无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