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膳前,天尚未昏暗便到了客栈。祁清宴不知去了何处,沉弦跑前跑后,安排妥帖了房间。
他带祁泠同银盘到了里侧的上房。
银盘将要换洗的衣裳放在桌上,正给祁泠解着的披风带子,有人轻叩两声,随后推门进来。
是祁清宴,主仆两个都不说话。
只是他问:“今日应当喝药了,银盘,从建业带来的药还有吗?”
银盘看了眼不为所动的娘子,不知该怎么回答。
药是没了,但不是喝了,不知道丢到何处去了。第一次到喝药的日子,她提醒了娘子。可娘子不喝,让她端走,之后她再没提过这回事。
“我不想喝。”祁泠开口,“汤药太苦了,我不喜欢。再者,我身子尚可,没有病痛,不需要喝药。”
银盘将披风缠在胳膊上,垂着头当鹌鹑,总觉得三郎在家中不能忤逆。
但她们娘子不光不听话,还是这般不好的态度。
“银盘,先下去吧。”
得了三郎君的吩咐,银盘是定然要听的,只是怕两人吵起来。在府中还好,祁家还有旁的主子做主,可在外头,说了算的只有三郎君。
银盘轻轻阖门,故意将动作放得慢了些,听到内里从门缝中飘出三郎君的声,“你不愿便罢了。先不喝了。”
“可你虽无病痛,却不比旁人康健,身子还是要补的,之后我给你寻些不苦的吃。”
而她家娘子淡淡的应了一声。
银盘在心中惊奇,原来私底下两人的相处竟然是这样的。她们娘子也不算受委屈了。
晚膳由客栈伙计送到楼上去,祁泠一路上吃了许多零嘴,也用不下去太多,沐浴过后穿得雪白中衣,严严实实到了床榻上。
“早些睡吧,晚间恐怕睡不好。”祁清宴将人揽进怀里,唇印在她额间。
余光发觉她今日小衣在后颈处打了两个结,寻常只系一个的。他不由埋在她肩窝处,嗅得满鼻馨香,沉沉笑了几声。
祁泠不知他在笑什么,但没有好事。不再同他多说,生怕又重复上次在官驿中痴缠,忙闭上眼睛装作睡着了。
这回睡得快了些。
再不容易适应的事,时日久了也会渐渐习惯了。
晚间,祁泠惊醒,原以为是没睡熟的梦魇,可听外间似有铁器碰撞的声音,顿时心惊肉跳,心跳声盖过外面的打斗声。
一只大手将她的脑袋按进怀里,衣衫的单薄遮不住骨肉的滚热,熟悉的香气安抚了她的惊慌。
他似乎被她动作吵醒,声音带着低哑,道:“无事,别害怕,山匪而已,一会儿便好了。”
青丝被拢在掌中,全身被紧紧揽住,沉重的压抑过后,涌上
她不动姿势,安静躺着,一耳朵声夹杂着山匪粗俗的斥骂。另的呼吸,靠在胸膛中,听他沉稳的心跳。
竟也不怕了。
也是睡不着的。
祁泠在心中约莫着时间,似乎过了一炷香,外,有沉弦看护着,应当也没事。
她闭上眼,沉沉睡了过去。
翌日客栈外面早已清扫干净,尸体被搬运走,一楼大堂零星的客人在说昨晚的事,嚣张的山匪一点没落到好,连客栈的门都没进来,都死在外面。
祁泠没见到,但,坐在堂中,一口饭也用不下去。
银盘一贯睡得沉,啥也不知道,一夜安眠。此时啃着一张胡饼,见祁泠难以下咽,还劝道:“娘子,要多用些吃食,我们今日还要赶路呢。”
但祁泠拿着胡饼,怎么也吃不下去。
早早起来不见人影的祁清宴,从门外走进,吩咐道:“今日在此歇上一日,晚间再出发。”
俨然预料之外,贡承稍微惊奇便领命下去吩咐。
“不想吃便别吃了,我带你出去一趟。”祁清宴又同祁泠道。
祁泠哪里有拒绝的余地。
如今的打算便是随他算了,被他拉上马,圈在怀中往城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