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呦,沈放,还真要来啊。好得很,那我就陪你玩玩!”
“这可不得了啦。明天早上,我就是打败了沈放的人啦,哈哈哈哈。”
陈韩潇取过自己的白玉箫,一分为二,露出其中的剑刃来。他吩咐手下的人围到沈放四周,跺起脚,大声嚷嚷起来,扰乱他的听觉。
“呵,一个瞎子。”他冷笑一声,直直朝沈放冲去,一剑划破了他一边手臂,登时血如泉涌。
沈放的剑甚至没碰到他的衣角。
陈韩潇兴奋起来,又从他身边掠过,削向沈放脖颈,沈放俯身避过,剑刃削断了他的一截头发。
陈韩潇大笑起来:“沈放,赶紧跪下来求我吧。要不然,你真的要被千刀万剐啦!”
殷妾仇简直不忍再看。
陈韩潇活动活动了头颈,捻了捻自己剑上的血:“注意了,这是第三剑!”
他一个箭步直冲出去,剑尖所对之处,正是沈放胸膛。这一剑再没什么顾忌,当真是又快又恨。
剑风细微的声响,在诸般嘈杂的人声之中,细若蚊蝇。
沈放后仰,剑锋堪堪贴着他鼻尖划过。
就是这个时候。
他屈指在那剑身上一弹,剑身登时震颤不休。他抬起九关剑,对着那嗡鸣之处,一路向下。
挽出几朵剑花。
陈韩潇一击为中,当即退后,怪笑起来:“算你命大,竟躲过去了,哈哈哈。你且再看接下来的这一剑,这一剑你可……”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陈韩潇抬起自己执剑的右手,瞪大了眼睛,不知在看什么。
此时,又一阵寒风吹起,只见月色与雪光映照之下,他的手从五指之间开始,一点点地变短了。飞作了成百上千片薄红,伴着血雾,轻轻盈盈、纷纷扬扬的被吹起又撒落。
血雾好似烟一般腾起,几息之间就被寒风吹散殆尽。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他的惨叫这时才骤然响起,划破了夜空。叫声之凄厉,简直让人不寒而栗。
鲜血好似喷泉一般,从剩下的半截手臂中涌出来,浇在冰雪之上!
众人在刹那间鸦雀无声,屏气凝神,连原本在高声呼喊,扰乱他听觉的那些人也忘记了出声。除了陈韩潇的惨叫还在场中久久不绝地回荡。
眼前这人体内没有一丝一毫的内力流动。他有的只是最纯粹的剑术。
可世间真的可能有这样的剑法么?
比疼痛来得还快,比鲜血流得还快,比死亡降临得还快。
在场之人,无一人曾见过。
现在,他们见过了。
血水顺着九关剑的剑刃滑落,冻成了冰珠,颗颗滚落,没留下一丝血迹,剑身仍旧光洁如鉴。
沈放垂下剑,轻轻地喘息了几声,有白雾在他唇边凝结又散去。长发披散,白衣翻飞,他踉跄着,一步一步朝陈韩潇走来。
陈韩潇跌在地上,大叫着连滚带爬地后退,呼喝手下人来拦住他。但没有一个人敢上前来。
此起彼伏的惨叫在雪地上响起,鲜血化作雾气,骨血被森寒的剑气冻成冰霜,在月光下晶莹剔透。
这本该凄惨无比的场面竟一点也不血腥,反倒有一种惊心动魄的美。
众人长大了嘴巴,睁大了眼睛,既不忍直视,目光却又被深深吸引无法挪开。
有些人的剑法,他们终其一生,可能也只有幸能看上一次。
“沈道长!沈道长!”陈韩潇惨叫着,只凭一只手拖拽着身躯,在雪地里艰难地爬行,留下一路鲜红的血迹。他亲眼看见自己的手脚消失,却无能为力。
“沈道长!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我刚刚是同你跟你开玩笑的啊!这些人我不杀了,我以后改过自新!”
他惊慌地讨饶,却眼睁睁地看见九关剑的剑尖沿着他的脖子一路向上,在鼻梁处轻敲比划,似是在找准位置,最终才点在了他的眼皮之上。
沈放抬起手,九关剑也跟着悬起,剑尖正对着他的眼睛。
陈韩潇的一只眼睛在武林大会之中已被陆银湾刺瞎,只剩下这一只眼睛了:“别别!沈道长!你要什么我都给你,以后你就是奇音谷的主人了!求求你,别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