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思瑜唇边含笑,心里却没什么情绪。
每当置身于喧嚷中时,她都会很容易想得到谢沅。
这世界上有一种人真的很奇妙,和你的牵连可能并没有那样的深,却就是能让你在想起她的刹那,心情就变得很平静。
聚会的酒吧很热闹。
爵士乐和摇滚乐来回交织,这会儿轮到金属朋克,乐队在台上疯狂地演绎着。
温思瑜执着酒杯,在五光十色中看到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庞。
将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秦承月跟这个世界格格不入,他的唇边却挂着淡笑,像是在用英语和身边人在说什么。
他半掩住唇,压低声问道:“你确定是在这里吗?”
身畔的师弟也有些困惑,说道:“应该就是在这里。”
“是个大小姐,请了好些乐队,”他挠了挠头,“姓温,不知道师兄你认识不认识?”
秦承月神情微怔,他的身后还背着乐器,抬起眼帘的瞬间,和坐在高处摇晃酒杯的温思瑜对上了视线。
有些事情,或许真的是命运。
温思瑜和秦承月在燕城相见过无数回。
双方说上话的次数,掰着手就能数清楚,说过的话更是只有那么几句。
客客气气的“晚上好”、“好久不见”,然后就没什么了。
可在拉城的这个意外的晚上,褪去身份和家族的辉映后,他们交谈到了深夜。
温思瑜摇着杯中的酒,笑着说道:“真没想到,你还玩过乐队。”
“很早之前的事了,”秦承月梳到后面的头发放了下来,“已经很久没碰过了,挺生疏的。”
他的言辞既矜傲持重,又很是谦逊有礼。
这种形容前后矛盾。
但放在秦承月的身上,却是分外的合适。
他真是个怪人。
温思瑜望着秦承月的侧颜,静默地想着。
太奇怪了,这个人。她以前怎么就没有发现,他这么奇怪呢?
温思瑜没有深究秦承月为何会此时出现在拉城,那晚过去不久,她就飞了巴黎,听说秦承月也很快回了燕城。
那个意外的夜晚,像突然被破开的天窗。
他们更熟悉了一点,但不久后在宴席上重逢,两人又恢复了惯常的客气、疏离。
很多人艳羡权贵能够为所欲为。
却只有深陷在圈子里的人才知道,身居高位,到底有多少的不得已。
他们看似尊崇贵重,能够左右旁人的生死,但却并不能掌控自己的命运,甚至连幸福与渴望,也是全由别人说了算。
很久之后,温思瑜才知道,在拉城见到秦承月的那个夜晚,他才开了通宵的会议。
豪门世家,簪缨望族。
是容不得掌权者有欲、有念存在的。
即便是音乐,也只是音乐-
破冰是个很缓慢的过程。
等待寒冰消融,须要很漫长的时光,但如果用上手段,破冰可能也只在一瞬间。
进入十二月以后,这一年也在飞快地宣告尾声。
温思瑜二十四五的年纪,说不上大,也说不上小。
在她少女时,沈蓉总是期盼她能够胜逾一切堂兄堂弟,成为温家真正的长公主。
或者说,皇太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