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睛一看瞧,地上赫然是城主李霆的管家李程。
眼见事情败露,李程爬起来快跑,秋光剑破空横亘在他脖颈,他吓得哆嗦转身。
顾疏雨神色严肃,召剑逼近他脖颈一些:“伤我师弟师妹,意欲何为?”
李程吓得跪地求饶,心虚地指着沈安之压下眼底杀意,怒气冲冲地大喊:“我、我看不惯他。”
沈安之墨眸如渊,指尖摩挲着铜钱,目光如淬了寒冰的刀刃,一寸寸刮过他周身,讥诮道:“看不惯我的多你一个又何妨。只是……”他冷笑一声,“勾结妖物,你一介灵力全无的凡人,如何驱使?”
几名弟子上前利落地从他身上搜出一封书信。
李程瞳孔骤缩,惊骇欲绝,猛地挣扎起来,竟在混乱中暴起夺回那信,死死攥在手心,指节因用力而惨白,心底的寒意瞬间爬遍四肢百骸。
“不对,不对!信件我都烧完了才对!烧完了!”
沈安之眉梢微不可察地一挑,指尖虚空随意一抬,那挣扎的身影便如被冻住般僵在原地。
他缓步上前,姿态轻巧,轻易便掰开那僵硬的手指,将信笺抽出,转身将封书信漫不经心地递到了姜喻面前。
姜喻下意识伸手接住,目光匆匆扫过字迹,心头猛地一沉,“按信中所说,与名带‘亭’者共谋诛李霆……李沐亭与你计划?”
姜喻暗自吃惊,不经想起那日玄武寒霜阵眼中,李程情急之下乱了方寸,只顾着催促李霆脱困的画面,急不可耐地要使李霆走出玄武寒霜阵。
好一个缜密的环环相扣……
一人劝去死,一人偷阵石,一人善后。
谁再说原著小说人物降智,她跟谁急呀。
李程眼神躲闪,到底不是个心思多强大的人。
可更让他惊骇的是,书信早被他销毁殆尽,如今却凭空在他衣襟被发现。不经心虚地怒吼道:“你这姑娘瞎说!我就是看不惯他而已。”
“你连他名字都不知道,你恨他什么……还是说,有人要你这么做。”
姜喻微微眯眼,探究地看着他,佯装不经意提到:“莫非是,面具人?”
他同样和诸葛瑾都能驱使妖物……
李程听到她的话下意识浑身颤抖,忙不迭摇头否认,“没、没有!绝对不是!”转头似是想到什么,指着她掌心书信目眦欲裂,“这个信!是他!绝对是他放的!”
方微云闲闲拨弄着折扇玉骨,扇尾忽地一停,不轻不重抵在自己下颌,端的是温雅从容的做派:“依我见,且先将人带下去罢。”他眸光掠过地上那抖如筛糠的身影。
顾疏雨微微颔首,“如此也好。”她目光流转,落在姜喻二人身上时,惯常的清冷里便悄然渗入一丝不易察觉的柔和,声音也低缓了几分,“此间尚算安稳,你二人且在此处安心调息,莫要妄动。待暮鼓三通之前,我们自当归来。”
“好的,师姐。”姜喻应答完,飞速瞥看向沈安之。他苍白面颊,看她时微歪头弯唇,左耳坠下的玄红流苏随着动作轻晃,自带少年的邪气与不羁。
顾疏雨一行人远离消失在她视野,姜喻回眸视线上下一扫沈安之,忙不迭问:“师弟,你伤哪了。”
怕他是胸口伤痕裂开,姜喻不待他回答,凑近闻了闻没有血味。抬眸再一看,沈安之笑得肆意,竖起指尖,明晃晃地破了一道小口子。
沈安之含笑着压下声音,眼尾朱砂痣似有灼热,“师姐,还不是不懂关心则乱。”
“你这伤口,再不处理就要愈合了。”姜喻一边调侃,一边想到一件被她直接忽视的事情。
刚刚他们距离不算远,顾疏雨未怀疑沈安之古怪的香甜味道吗?
见她又想的出神,沈安之看着几乎愈合的伤口,忆起她刚刚不也同样关注方微云,抱臂侧眸目光从她发顶看向他处,心底不悦稍纵即逝,余留在胸口发闷又燥郁。
不知从何时起,这份异样感竟越发频繁地侵扰心神。
沈安之垂眸看向她发顶,眼底的墨色沉得化不开,低声道:“师姐似乎很关心方微云?”
除了宁贺辞,又会有一个接一个的人出现,她便把关注分他们一分。
沈安之不喜。不喜无法掌握的情绪,不喜他无法掌握的发展……
可面对她,他总是屡次尝到了快要失控的滋味。
姜喻答得飞速,“方师兄帮了我们不少忙,我关心一点……”见沈安之依旧沉着脸,放缓语气温声道,“自然,仅限在方师兄屡次帮扶的道友情谊上。”
沈安之轻轻俯身,呼吸几乎擦过姜喻鬓边发丝,嗓音微哑,带着不易察觉的执拗:“师姐……我自然信你不会骗我。”
“师弟信我就好。”姜喻含笑着,她果然猜对了。
沈安之并未就此站直身形,反而抬手指腹顺着她发间垂落的发丝缓缓滑下,最终捻着柔软的乌黑发尾在指腹间轻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