矮墙下的陆影帝也跟过来,作出一个保护的姿态。
“喂,孙子杰,你把手机给何芳,我有事找她。”
“嗷……老婆,徐凭找你!”
“何芳,我是徐凭,我想问你,你还记得你小时候是怎么去福利院的吗?”
何芳比小果大,如果真的是同一批过去的小孩儿,应该还记得一些事情吧?
“记得,院长说我生下来多病,是被亲爹娘抛弃在医院里、医院治好了送到福利院的。怎么了,徐大哥?”
所以她才想当医生。
徐凭有些失落,可还是借着断断续续的信号和她详细描述了沈淮的话。
高速路,十三个孩子,福利院。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徐凭希望落空的时候,何芳突然说着“你等一下”脚步声急促地离开了,没多大会儿抱着个相册一样地东西回来,电话那头一直传来翻页的声音。
“我记得我小时候福利院是来了一批小孩儿,有四五个吧,其中就有一个孩子好像也叫小果。”
何芳带过那个孩子三四年,小小的乖乖的,不哭不闹让干嘛就干嘛,最喜欢的事情就是抱着个苹果一吃一整天,小小年纪却心事重重像个小大人。
“!……那他耳朵后面有痣吗,像小鸟一样,比胎记小一点,不明显的,褐色的,何芳你好好想想……”徐凭的话已经说不清了,他站在矮墙上激动得腿都在颤抖,陆过的手扶在他的腰间,将这一番对话听得真真切切。
“徐大哥你等下……找到了!我不记得他有没有痣了,可惜只有一张合照,这张照片时间长了拍的还不清楚,但是我记得他后来被接走了,好像是一群拍电影的人……”
拍电影的人,水旺,陆影帝……
一串串故事被衔接起,从人贩子手里被救下来的小果在福利院安安稳稳成长了几年,然后因为机缘巧合被选去拍电影,在小山沟沟里遇到了瓶子哥哥。
后来的事情,徐凭都知道了。
他不顾电话有没有挂断,任由孙子杰的呐喊声从彼端传来,跳下矮墙,将弟弟拥入怀中。
“喂,徐凭,你在哪儿,问这个干嘛呢?那王八蛋陆过联系你没有,怎么连个信都不留人就跑了。喂,怎么不说话,不会真去找王八蛋了吧……”
孙子杰骂骂咧咧,徐凭泪如雨下。
怨不得小果会把遇见他的时候当成是安宁的港湾,他小小年纪去拍戏,孤儿院来的小孩儿哪儿有人愿意用心照顾,他受过的苦应当比徐凭想象的还要艰涩。
“我是陆过,再见——哥,我们回去吧。”
帮徐凭挂掉电话、听完全部故事的陆影帝却异常地冷静,他只是将哥哥护在怀里带进了旅馆。
“没事的,没事的,小果好好的呢。”
一直到房间里,陆过才缓缓松开哥哥紧握自己衣角的手。
他其实一直都知道这些事,知道自己是从孤儿院里被领出来的,也知道自己从前被母亲缝在小衣服里的名字叫小果。
他只是没有办法讲,也没有人可以讲。
和公众讲是卖惨,和春姐讲不忍心她落泪。而和赵启华讲……赵启华就是那个把他从孤儿院里领出来的。
那是个老天爷阴着脸的下午,福利院里的一大群小孩儿被叫出来在台阶上排排坐,大家以为又像以前一样有人来捐东西拍照,叽叽喳喳地对着相机摆造型,只有小陆过在角落里抱着个苹果安安静静地啃着。
赵启华面试过许多的小明星,那些孩子身后有父母经纪人跟着,稍有不慎就呜嗷大哭,戏没拍完剧组已经是鸡飞狗跳了,他也因此被导演说过许多次。
安静沉着的小果在一群孩子里脱颖而出,赵启华心有所动。
“你叫什么名字?”
“小果,苹果的果。”
“跟我走,以后你就叫陆过了。”
……
他说不出来把这些故事讲给哥哥听的时候是什么心情,他只是看见哥哥流泪就忍不住地想要吻上去。陆影帝没有能力眼看着眼泪在哥哥的脸上横流,哥哥是他的,哥哥的眼泪也应该是他的。
吞进肚子里,流进心海里,揉进灵魂里。
“没事的哥哥,后来我遇到你了。”
这就足够了。
徐凭曾经以为风光无限的陆影帝一定有一个陆氏大家族在身后支撑,他们就像别的小演员的家长一样事事谋划,陪伴成长守护左右,却从来没有预料到,演孤儿的那个孩子本身就是个孤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