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凉的樟脑香让她清醒了几分。
可能是这位桓三郎实在太过去留随心,谢庭训此刻习以为常得令她自己都有些意外,只微微眨了一下眼睛。少年仰起脸,喝了一口酒,倾身另外丢给她一只酒葫芦。
“是新的。”少年强调。
谢庭训抱住酒葫芦,有些失笑。
她有些累,没有说话,也没有喝他给的酒。
大概是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桓三郎盯着她看了一会儿,随即摇摇头。她不说话,桓三郎也不说话了,他坐在墙头,倚靠着一枝树梢,怡然自得地晒着月亮喝酒。
不知道为什么,谢庭训忽然有些羡慕他。
桓三郎像是一只轻盈自在的鹤。
好像他想要出现在哪里,就能出现在哪里。
但世上怎么可能会有真正自由的人呢?谢庭训收回了视线,摩挲着手里的酒葫芦,还是街上八文钱一只,十文钱能买两只的那种。
唉,这桓三郎大概和她一样穷。
就这一样,也很不自由。
谢庭训正准备将酒还给桓三郎,眼前掠过一片阴影,少年风流俊逸的面容忽然放大在她眼前。他身上透着淡淡的酒气,却有些香甜,好似是桂花酒的味道。
“既然不喝酒,我带你去吃饭。”
谢庭训手里的酒葫芦被拿走了。
少年随意将酒葫芦往腰上一挂,朝她伸出手。
他掌心的伤口被随意包扎,看起来毫不影响,仍是灵活有力。只是随即,他便收回了手,视线往下扫过谢庭训的胳膊,皱一皱眉。
“好些了吗?”他问。
谢庭训顺势摇摇头,拒绝道:“疼,不想出去。”
反正她跟他说些规矩,他是半点不听的,现在的谢庭训也懒得费那个口舌了。果然少年略顿了顿,好像是收了要带她出去的念头。
而且她是真的很累。
很想一个人待一会儿。
谢庭训严肃道:“桓三郎。”
桓三郎坐在她身侧的凳子上,坐相也很随意,还算认真地扭头过来,嗯了一声。
也不知在想些什么,真是捉摸不透。
“你不是走了吗?”
少年歪过脑袋来,手里的叶片被他当暗器把玩,似乎是想了一想才说:“是。”
然后忽然笑了一下,补充道:“但谢娘子在这里,我就回来了。”
幽幽的月光落在少年眉骨上,更衬得眉眼生动,笑时风流明朗。谢庭训觉得眼眸被轻轻闪了一下,她不自觉移开些视线,却又很快看了回去。
“我想一个人坐会。”谢庭训很少见地直白说道。
她没等到桓三郎的回应,便感觉肋下生疼,身体轻盈地被带了起来。回过神时,她已经坐在了墙头上,整个人紧贴着对方的胸膛,几乎挂在了他怀里。
少年灼热的体温漫过单薄的春衫,渗入她的肌肤。
有点甜的桂花酒香笼罩着她,让谢庭训恍惚之间,也有些醺然醉意,只觉得头晕眼花得厉害。
“你……”谢庭训勉强镇静,身体却下意识挣扎了一下,想要离他远一点,“松开我,放我下去!桓三郎,你若敢胡来……”
不等她狠话放完,桓三郎就松开了手。
谢庭训压根没有坐稳,身体倚靠在树枝上的身体一沉,便要往下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