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然是想不到平日里最兢兢业业的第一执行组的组长,今天居然没有去训练。
藤堂辽太郎盯着安立透看了一会儿,那副似乎被愁绪笼罩的面庞上忽然浮现出热络的笑容。
“透君,今天下午开完会之后,你有没有时间啊。”
“组长要请客喝酒吗?”
“呃。。。。。。也有这个打算,”藤堂辽太郎大概是觉得不好意思,有些烦恼地抓了抓板寸的短发,发出咔咔咔的轻响,“但其实是这样的,我想请透君你帮个忙。”
“听上去是私事。”
“的确呢。。。。。。不过这件事仔细想想还是拜托透君你比较合适,毕竟你才从大学毕业三年吧?”
藤堂辽太郎这样说着,笑容里不知不觉就掺杂了一些晦暗的情绪,像是放陈的朗姆酒,呈现出一种中年男人独有的辛酸与苦涩。
“我有个侄女正在樱神町那边读高中,也许是因为她父母早期工作性质的原因,她一直对刑侦案件很感兴趣,尤其是喜欢关注那些被冠上了【无法侦破】头衔的离奇案件。”
“最开始她还只是在学校里申请社团,以社团活动的形式收集案件相关的报道。”
“但最近她是越来越变本加厉了,甚至拉上了几个同学在放学后组成了侦探团队。。。。。。”
说到这里,藤堂辽太郎的表情简直可以用悲怆来形容了,“你应该也知道吧,所谓的【无法侦破】的重大案件其实大多都是相关认知生命的,如果再让她贸然深入行动,恐怕会遇到危险啊。”
安立透注意到了藤堂辽太郎的语气,显然这位靠谱的资深特警已经跟他的侄女聊过许多次了。
但有时候“代沟”就是这么一回事,假如把人生比作沙漠,被时间风蚀、被天灾袭击之后的大地逐渐积累伤痕,要形成洼地或者低谷,可以藏起许多阴暗肮脏的事物,把生活的剧变阻拦在绿洲之前。
与之相反,另一处的沙漠太过年轻,它未曾受到创伤,阳光普照的世界容不下一丁点的阴影。
自始至终都活在阳光下的小孩,当然无法理解大人们的责任与牺牲。
或许藤堂辽太郎的那位侄女仅仅是看到了自己这位正在当警察的舅舅的不作为与阻拦,然后不由分说地将这种保护定义为了懦弱与不称职。
甚至能让藤堂辽太郎专门请假了在办公室里思考这件事,估计两人之间已经爆发过争吵了吧?
安立透看向身旁面露期待的藤堂辽太郎,却是准备推辞。
毕竟这种事情不管怎么想都太过麻烦。
尤其是「夜月」里现在还住着自己的共犯们——猫妖和魔女,所以再怎么谨慎都不为过。
“组长,虽然我毕业才三年时间,但光是上班就已经磨平了我所有的锐气了,实不相瞒,我恐怕没办法。。。。。。”
“透君,你现在生活其实有些拮据吧?”
藤堂辽太郎仅用一句话就让安立透陷入了动摇。
不愧是执行一组的组长,老练而果决,瞧见安立透露出破绽当即选择乘胜追击,“我先说好,那孩子的父母就在S。T。F的情报局里工作,而且分别来自当地非常有名的鸣上家和白钟家。如果你能让她迷途知返。。。。。。嗯,我想透君以后再也不会经济问题而烦恼了。”
面对藤堂辽太郎这一套堪比“冥王结界波+羽毛扫+雷击”的《MasterDuel》冠军连招的攻势。
安立透内心的坚持、矜持,固执,都在顷刻间土崩瓦解。
他认输了。
前任「死神」到最后没有输给全年无休的工作,而是输给了金钱,败北在生活窘迫的漩涡里。
经常在加班到不知天地为何物的夜晚回家,疲惫不堪地躺在床上做梦能有一个懵懂单纯的富萝莉红着脸在面前踮起脚尖以双手递出银行卡,细声细气地说,“如果觉得工作辛苦了,稍微休息一下也可以哦,我的零花钱都在这里了,你随便使用就好啦。”
然后梦醒了,是早上七点整的闹钟。
社畜的小床上当然仅有死鱼眼的高阶打工人孤零零地仰望着惨白的天花板,双手双脚呈大字敞开,象征海纳百川有容乃大。
就连窗台上的麻雀都有个伴,互相耳鬓厮磨眸光拉丝,低头啄着同一颗种子。
母胎Solo二十五年,漂泊东京无依无靠。
主动或被动地与太多升官加薪的机会失之交臂,至少眼下有个财富自由的可能性,安立透这次无论如何都不准备再错过了。
反正也只是去开导一位高中生而已。
藤堂辽太郎作为长辈不好意思说的话,安立透作为陌生人就可以大大方方地说出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