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二者有何区别吗?摧毁也是一种欣赏不是吗?”温泽衍竟然还有力气争辩,“你凭什么就说你是高贵的?嗯?我的好二弟?”
他用力攥紧了陆峥安的手腕,一双眸子里藏着暗流,他说道:“上古神话中,牛郎织女一直被传为美谈。而事实的真相是,织女被无耻的牛郎偷走了衣服,还被迫为他生孩子,最终因为牛郎的胁迫,她无法回到天庭,只能做一个普通人。”
“你和牛郎有何区别?你日日夜夜将他囚在王府中,用孩子困住他,让他哪也去不了。你以为你比我好哪里去了?你比我还要龌龊,你们都是打着爱的名义,行欺骗、占有之实。”话音刚落,他又露出一丝费解,“只是我不明白,为什么他这么聪明的一个人,会被你这种莽夫所骗,竟真的嫁予你做王妃。”
“闭嘴!”陆峥安根本不想听他的诡辩,“我跟你这种人最大的不同是,我喜欢他就直抒胸臆、对他好尊重他,尽我所能达成他所愿,而不是像你这种阴沟里的老鼠,觊觎他却不敢直面他,更不是因为所谓的孩子,他的一切都是出于心甘情愿,我承诺过一辈子保护他、守护他,从他自愿嫁我那天起,就足以证明我们之间是两情相悦、惺惺相惜的情谊!像你这种人永远都不会懂!你的心里根本没有所谓的喜欢和爱,你的心里只有毁灭和破坏!”
“两情相悦哈哈哈,多么可笑的词。”温泽衍的眼神越变越深,语气也越来越不忿,“我很好奇,这世上,是不是只有你这种看似真挚、实则愚蠢的人,才能获得别人的偏爱?沈卿钰是这样,父皇也是这样。”
“我就不明白了,你这种没用的草包,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冲动任性,为什么父皇会对你委以重任,甚至可以称得上是极为纵容。”
说到最后,温泽衍的眼神变成一片浓墨,只有零星碎着的光,方才揭示他心底隐藏最深的伤疤——
十多年来,本就一帆风顺的他,却因这个弟弟的突然出现,而被迫面临储君地位的威胁,哪怕在这之前,他曾一直是一个好人,为大棠兢兢业业监国十年,也丝毫不影响父皇的偏心。
只有他自己才懂,那些从内心油然而生的不公,和日日夜夜无法安睡的恐惧,是如何一步步吞没他本就不多的良知和善意的。
如果不是陆峥安的出现,他本可以演一辈子的好人的。
而陆峥安却不想再听,或者说他已没有耐心去听。
“你不会明白的。”陆峥安放下揪住他衣领的手,从地上起身拿刀,眼里泛着寒光,“你这种阴沟里的老鼠,永远也不会明白,爱到底是什么东西。”
他喝了口酒喷在刀刃上,语气森然:“你若非要明白,就去地狱里明白吧。”
弑兄?
弑兄又怎样?
他就是要杀了这世界上最不应该存在的人。
这个扭曲、阴森、心怀叵测的人,哪怕杀了他自己最后会堕入阿鼻地狱,他也绝不会有半分后悔。
刀光凛冽、寒意冷峭。
“呵。”
那躺在地上、满面狼狈、浑身是血的人,眯着眼睛发出一声冷哼。
当远处脚步声响起的时候,他伸手挡住头上覆盖上的一片阴影,嘴角勾起一笑:
“你输了,二弟。”
泰和帝暴怒的声音由远及近:“你这个逆子!还不放下刀!!”
万籁俱寂中。
而陆峥安耳边,只剩下地上那人对他发出的讥讽:“就凭你、也配和我争?”
第52章劝说“等他归家。”
在温泽衍策划下,陆峥安被泰和帝以“目无尊长、狂悖无礼”的名义暂时关押在了宗人府。
陆峥安下手极重拳拳到肉,温泽衍几乎全身没有一块好骨头,本就身体不好的他,在床上昏迷了三天三夜,期间各个太医和宫人日夜伺候,其中泰和帝本人尤为关心,几乎是寸步不离在他身侧照顾。
而密室画像一事,因最终沈卿钰的画像被陆峥安亲自摧毁,所以在场除了那个长相肖似沈卿钰的侍从以外,无人知晓温泽衍私藏画像的事。
但很蹊跷的是,那个侍从也不知何时死于非命了,事情根本无从查起。
所以现在朝中,在一番断章取义后,只剩下宸王“狂性大发、密室弑兄”的传言,朝中沸沸扬扬,太子一党的朝臣纷纷上书请求泰和帝割去宸王“镖旗大将军”的名号、以及授予的世袭爵位。
但目前为止,泰和帝只是令人将他关押在宗人府,并没有说要废他爵位和功绩。
此刻的宫殿内,戍时的后殿已全部点燃灯烛,青铜香炉青烟断断续续,玄色纱幔在微风中若隐若现,宽大的床边摆满了药瓶和参汤,纱幔掀起露出里面温泽衍苍白病弱的脸。
灯火照耀下,坐在他身旁的泰和帝的身影却显得愈发佝偻孤独。
而床边的参汤,在他的吩咐下,已经换了好几次。
他在这里守了三晚,眼下一片乌青,此刻因为难敌疲倦,撑着额头,在床边睡着了。
直到床边浑身裹着纱布的温泽衍,从喉咙间溢出一声微弱的“父皇”的时候,撑着头睡着的泰和帝,才醒了过来。
“泽衍,你醒了。”
泰和帝含着关切地替他掖被子,“渴不渴?要不要喝水?”
“不渴,不用喝水父皇。”温泽衍咳嗽着从床边想要起身,泰和帝将他从床上扶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