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潇看了一眼温浅筠,对沉浸在悲痛里的谭叙已说,”不客气,你可以在这里坐一会儿,我去给你倒杯水。”
谭建他们已经走了,不然温浅筠怎么会进来陪在谭叙已身边。
他们刚才办理销户的全程都无视了谭叙已,匆忙办完之后就直接走了,一句话都没有跟全程陪同的谭叙已说,留给谭叙已的身份证也是闫潇和户籍处的同事沟通,勉强给她要过来的。
连一向明事理站在谭叙已这边的舅舅和舅妈都没有跟谭叙已说话,只是临走的时候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眼里有浓浓的失望。
谭叙已,你这次身边空无一人,没人站在你身边了。
而温浅筠目睹了这一切,尤其是看到谭叙已一个人失落的坐在椅子上,低着头一颗晶莹剔透的泪珠滑落的一瞬刚好被她捕捉到,温浅筠好几次背过身去偷偷擦掉眼泪。
她在里面哭,而她在外面也跟着她落泪。
其实两人都很少用哭泣来宣泄内心情绪的人,但是这两天哭得太多了。
温浅筠双腿发软的迈向警局,走向谭叙已。
谭叙已站在她这边身后就空无一人,而她也没有办法原谅自己竟然亲手挂掉了那通电话,让谭叙已连外婆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她好像真的成了不可饶恕的罪人。
“其实如果是我,我在那晚也不会接电话的。”
相视无言许久之后,谭叙已指腹擦过身份证的边缘,声音很轻,因为她的牙齿还没好。
被打掉了一颗牙,幸好听力没受影响,前两天还会感觉到耳朵发疼,现在除了缝针的地方之外,也都没什么感觉了。
“不会接电话,也不会看短信吗?”温浅筠飘零的声音有淡淡的自嘲,低头拉过她放在膝盖上的手,珍惜的双手捧住,然后一点点将自己的手指塞进她的指缝和她十指紧扣,很平静的握住对方。
眼中有浓郁的爱意,更有蔓延的不舍。
温浅筠知道她是在宽慰自己,她不想让她有负罪感,可是现在的重点何止是她有没有挂断那通电话导致谭叙已错过外婆的最后一面。
谭叙已耸耸肩,声音很慢,”可能吧,毕竟我那个时候真的很生气,我很讨厌被威胁,尤其是在我最无能无力的时候,用我最在乎的东西来威胁我,显得我那么没用。”
“我很没用吗?温阿姨。”
温浅筠心疼的目光一直落在她脸上,”你已经做得很棒了,你拥有很多人没有的坚定,在我们身份不对等的情况下还能那么勇敢的告诉我你有多爱我,并且一直都这么坚定,这是很难得的。小已,你都不知道我有多么感谢你。”
谢谢你来爱我,谢谢你给我平淡如水的生活里添了这么多浪漫,谢谢你让我觉得自己没有那么糟糕,谢谢你,让我来爱你。
谭叙已不解,”为什么感谢我?”
她什么都没有做啊,为什么温浅筠会这样说。
在温浅筠温柔的注视下,谭叙已仔细想了想,还没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温浅筠的手轻轻摩挲着谭叙已的手指,电流般的触感无形中传递了太多不可言说,而温浅筠回答说,”因为你的出现啊。”
那个时候不仅仅是她经济上最困难的时候,也是她感情受挫最孤独的时候,除了工作,她那个时候都不愿意去社交,是谭叙已的出现,既缓解了她房贷的压力,也在下班之后最孤独的那段时间里陪着她。
“嗯”谭叙已似懂非懂,其实也不太懂。
好一会儿,谭叙已才起身,跟闫潇道别之后走出警局。
“我想走回去。”
“好。”
谭叙已想走回去,她们便并肩沿着街道往回走。
这里离家挺远的,开车都要半个小时,谭叙已竟然想要走回去。
不过即使知道这个提议有点荒谬和任性,但是温浅筠还是由着谭叙已的想法来,陪着她一同往回走,两人的速度很慢,保持着并肩的自然距离,没有任何亲密的迹象,好像是普通好友一样。
这个时候刚好是幼儿园小朋友放学的时间,她们穿梭在小不点儿中,安静得只有身边叽叽喳喳的童声,谭叙已压低帽檐,鸭舌帽遮住她大半眉眼,也看不清情绪。
不知道走了多久,她们在以前看日落的那座玻璃栈桥上停下,以前谭叙已带着温浅筠一起来的,此时同样是她们两人,却好像有点物是人非的感觉。
“可惜了,今天的没有上一次我们看到的那么好看,应该还没有到看日落最好的时间。”谭叙已撑着玻璃护栏,腾出一只手握住温浅筠扶着包的手,十指紧扣,谭叙已手心的湿润带了热气传进温浅筠的肌肤里。
略微诧异的侧眸,温浅筠收紧手,”那我们等一会儿吧,晚一点这里会有风吹过,能凉快一点。”
这一路谭叙已应该想了很多吧,她用长久的沉默和自己内心深度交流,学会了自我消化负面情绪,像一个成熟的大人一样藏下自己的失落和被亲人冷落的难过。
谭叙已点点头,探着身子往下看,”好高啊,你晕吗?”
温浅筠恐高,她们站在玻璃栈桥上面,下面是一条马路,还有高楼,这座桥离地面很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