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浅筠在卫生间里短暂的逃避了令她压抑不适的环境,两只手撑着洗手台边缘,无法直视镜子中自己潦草晦暗不堪的狼狈,温浅筠一遍遍抚摸着手腕的那条贝壳手链。
贝壳锋利的边缘被细心的磨平,甚至大小也刚刚好,被一条细细的红绳缠绕,戴在葱白的手腕,极致的美感。
生活里已经没有她爱的人,她看似回归了以前的生活,那段轰轰烈烈却潦草收尾的感情也被留在了过去,但是只有她知道,她还是会在夜不能寐的深夜躲进残余令她心安气息的衣柜里,一个成年人躲进小小的衣柜里,蜷缩起身子,孤独又可怜的幻想着气息的主人还在她身边,她也会极度思念的时候戴上她送的那条手链,好像这样她们每分每秒都没有分开。
今年她没有回家,温浅筠这几个月的思念落了空,连远远看一眼的几乎都没有,她失望的躲进衣柜,好几天都不能好好休息。
她恐怕真的要被折磨到疯掉。
小已会和周心仪一起过年吧,毕竟她们那么近,周心仪又怎么会错过这么好培养感情的机会。
所有人都在往前走,只有她又被留下了,她甚至不能怪任何人,因为所有的都是她自己的选择。
要习惯啊温浅筠,一定要习惯忘记她。
她依然被爱着,只是爱她的人不是你了。
短暂的思念,卫生间的门又被敲响了,是俞沉的妈妈,见她太久没有出去,所以来问问她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俞沉的父母对这个儿媳也十分满意,她送的礼物也挂在嘴边,但是饭桌上话里话外都催着她们早点生孩子,让他们不要浪*费这么好的基因。
温浅筠勉强的应付着,笑意不达眼底,如坐针毡。
吃完年夜饭,温浅筠没有理由离开,便回了俞沉的房间。
众目睽睽她们没有办法分房睡,但是她们分床睡了,温浅筠睡沙发,俞沉睡床上。
这是温浅筠自己要求的,俞沉没有拒绝,一副正人君子服从安排的态度,这也让温浅筠勉强对他有了几分信任,但是这并不妨碍温浅筠将电棒藏在枕头下。
俞沉在楼下和他爸爸叔叔们喝酒,声音很大,褪去斯文体面的西装,俞沉私底下并不是一个沉稳内敛的人,抽烟喝酒打牌,甚至能透过他爸爸和他的一些谈话中看出他有一点大男子主义,不过因为他受了良好教育,而又擅长伪装,才能在外面体现出绅士风度。
但其实俞沉的内在对于温浅筠来说无关紧要,她对他不可能产生任何好感,满心满眼的想着只需要应付完今晚,他们就可以找理由回她们的婚房,实际上是俞沉出去玩自己的,而她回自己家,只有在需要应付家长的时候才会短暂的联系。
温浅筠在楼上坐了一会儿,听到有人敲门,不是俞沉,是他就直接进来了。
第127章
于是温浅筠快速把被子放进柜子里,打开门发现是俞沉妈妈,她生硬地叫她,”妈”
俞沉妈妈不是一个很好相处的人,这点从两家第一次见面她就感觉到了,言辞之间有很强的压迫感,第一次见面就故意给她下马威,今晚俞沉在楼下喝酒,她突然找上来,温浅筠已经预感到什么,于是侧身让了位置,”要进来吗?”
对”妈”这个称呼她很别扭,因为她连自己母亲都很少叫,更别提一个完全陌生的人。
俞沉妈妈也没有多客气,直接就走进了他们的卧室,环顾四周看到了沙发上温浅筠的原文书,于是满意的点点头,”他们都在下面聊天,表姑姐她们打麻将叫你也说不会,你第一年过来,我怕你不习惯,所以上来陪你聊聊天。”
不喜欢打麻将,大家都在聊家长里短的时候她一个人待在房间里读书,举手投足间有高知女性的书卷气,这样的人成了儿媳妇,她太满意了。
温浅筠在床尾坐下,姿态优雅,”也没有不习惯,只是我确实不太会打麻将。”
她其实会,只是不习惯她们在麻将桌上打听一些隐私问题,所以干脆就说不会。
“没关系,打麻将也不是什么好习惯,不会也没必要学了。”俞沉妈妈坐在沙发上,随即缓缓开始正题。”阿沉工作忙,你平时在家里要多照顾他的生活起居,你现在已经嫁为人妻,阿沉又完全有能力养你,所以你应该把重心放在家庭里,渐渐的减少课程,回归家庭。”
意料之中的话题,温浅筠轻勾着碎发至耳后,从容不迫道,”这个问题我和他聊过,即使是结婚后我也不会把重心放在家庭里,这和他有没有能力养我没有关系,事实上我不需要他养我。我们都有各自的事业,并不是说结婚后就必须要一方放弃事业,也没有谁规定放弃事业的一定要是女方,对吗?”
温浅筠的问题让对面的女人皱了眉头,显然是不太满意她这个态度,选择性忽视了温浅筠最后的反问,而是坚持自己的想法说,”事业它始终都是干不完了,每个女人这辈子都是要经过生孩子这一遭才算完整的,你和阿沉都老大不小了,尤其你今年都三十二了,再不生孩子就生不出来了,所以还是要尽快要孩子。有了孩子,阿沉的心也能收一收,你说是不是?”
原来当妈的真的知道自己儿子是什么样的人,即使很清楚也不会去约束,反而会压力他的妻子,这是婚姻的可悲之处。
温浅筠揉了揉眉心,有种有理说不清的无力感,缓了缓心神,没有任何起伏的一句,”他自由惯了的人,有了孩子也不会改变现状。”
别把对男人的期望放在用孩子拴住他身上,温浅筠从小就知道。
连她爸妈那么相爱的两个人,有了孩子都不会改变她们奔向外面自由世界的心。
温浅筠的态度让对面的女人皱了眉头,有种无从下手的固守,她否定,”不会的,有了孩子他就会更加有家庭的责任,何况你一个月的工资才几千块,阿沉出去喝两顿酒就用出去了,孰轻孰重你要衡量好。”
长达一个小时谈话,送走俞沉妈妈,温浅筠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
默默的又吃了药,这才昏昏沉沉的倒在沙发上,睡不着,便双眼放空望向天花板。
没有因为刚才的谈话而产生任何思考,温浅筠只是又想起了小已,不知道她一个人在那边能不能照顾好自己,那边那么冷,谭叙已不住宿舍又不回家,她会住在哪里?
周心仪家,温浅筠不愿意去想,但是又重重压在她心口的答案。
远离亲人和家乡,两人一起漫步在漫天飞扬的雪花里,浪漫得好像到了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