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报复的较劲儿有点太过于幼稚,但是谭叙已此刻真的有一种报复的快感。
五年前她那么绝望,在他乡把自己快要逼疯,甚至谭建也间接导致了温阿姨五年不幸的婚姻,如果她没有来找她,她们或许会错过很久很久,在时间的长河里,无法释然又孤独的过着总是缺少一点温度的生活。
“谭叙已,我现在的确不可以干涉你的选择,如果你选择了她,那好,我尊重你们,但是你不应该这样出现搞砸这场婚宴吧?我现在还是你血缘关系的父亲,你要恨我,也应该注意场合。”谭建不得不退步,但是还是忍不住责备她这种出现的方式。
他早就放弃了对谭叙已的约束,因为自知无力改变她任何决定。
这个女儿长大了,他和她之间从她妈妈去世开始,就成了泾渭分明的两个世界。
他只求能维持表面的平衡,事实上他邀请她的时候已经做好了她会闹的准备,但是她不仅很平静的答应了,也承诺不会做任何让人下不来台的事情。
但是他万万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惊喜啊。
眯了眯眼,谭叙已看了一眼不远处总是若有似无的往这边看的齐茹玥,意识到了什么,她突然笑了一下,整个人都松懈下来,”你大概不了解我吧,如果我想搞砸这场婚宴,我会让这里变得鸡犬不宁,而不是给予我们双方体面。你别忘了,五年前你是怎么搞砸我的生活的,你又是怎么把这段关系瞒了我三年的,我现在应该算是宽容,对吗?爸?”
尾音穿透谭建,不偏不倚落入齐茹玥的耳朵里。
她从不咄咄逼人,所以不要一而再再而三的逼她。
父亲有自己爱的人,她尊重,她祝福,但是也希望自己的选择不要被干涉。
“我没有想过要隐瞒这段关系”
“不重要,跟我没有任何关系。”
谭叙已摇摇头,不重要了,全都不重要了。
默默咽下酒杯里的液体,透过人群,谭叙已看到了远处端坐的温浅筠,视线在空中相撞。
谭叙已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笑容,好似在告诉她,”不用担心,我现在已经有能力维护这段感情,没有人能再将我们分开了。”
温浅筠回以她微笑,在某个瞬间,谭叙已感受到了温阿姨的自豪和放松。
她不需要再担心,因为她的小已,已经长大了,她可以做得很好。
“还有,有句话你真的没有说错,我的确恨你。”
“就因为我拆散了你们,你就对你唯一的父亲冷言冷语?你已经恋爱脑到这种程度了?”
谭建并没有很意外谭叙已会说还恨他,他一直都知道,谭叙已这个孩子,和以前她妈妈还没有去世之前很不一样,她可以赌气五年不理他,也可以五年不回家,她甚至舍得离开从小生活的城市,去另一个遥远且陌生的城市定居。
谭叙已的气性太大了,她记恨他,从他把她扔给温浅筠开始。
“不要再用父亲的身份道德绑架,你真的不配的。如果不是因为你,我们根本就不可能分开五年,你现在还在用旁观者无所谓的态度看待这段感情,只知道责怪我记仇,我太赌气,但是丝毫没有考虑到我的痛苦。你不配为一名父亲,只是以前我妈还在的时候你弱化了自己这些自私懦弱而已。”谭叙已说着,还是情绪激动起来,死死咬着牙,”我以前还把你当作学习的榜样,跟同学朋友分享你的工作多么多么酷,我真觉得恶心,谭建,不要再高高在上的认为我们是同性恋,我们相差十三岁的感情就低人一等,这是我最后的底线,是我念在你我父女一场,不然你真的想象不到,我会做出多么疯狂的事情。”
一个陷入绝望的人,被剥夺了自己唯一承载前行的小舟,她会疯掉。
直呼其名,谭叙已对他真的没有一点尊重了。
她从不否认对于温浅筠来说她就是恋爱脑,但是谭建此时的形容分明是带有羞辱意味的,她不能忍受,她讨厌谭建,俞沉高高在上看她们就像看异类的眼神。
“你冷静一点谭叙已。”
“我冷静不了。”
“”
沉默许久,谭建有些头疼的说,”我没有要责备你的意思,我们之间实在太缺少沟通了,所以才会变成现在这样。我在尝试着理解你的世界,就像我现在不会再用强硬的方式逼着你做什么了。”
他真的没有办法理解谭叙已的世界。
为什么执着于温浅筠,为什么明知道不合理,还是要和她在一起。
温浅筠可是有过一段婚姻和孩子的人,谭叙已就如此不介怀她的过去吗?
谭叙已摊开双手,”所以,你找我说这些是什么意思,我尊重你,你也尊重我,这不好吗。”
停顿一秒,谭叙已实在气不过,忍不住嘲讽一句,”为什么同样是男人,舅舅看起来就很正常,我身边同事也没有这种优越感,说明这个世界还是有正常男人啊。”
完全被堵得哑口无言,谭建头疼得摇摇头,”OK,你舅舅是好男人,你的朋友,同事们都是好男人,只有我,是一个糟糕的男人,自私的父亲,你满意了吗?无论怎么样,今天你能来我很高兴。”
他们不能沟通,一沟通就好像两个世界观在碰撞。
谭叙已轻笑,嘴角勾起自嘲的弧度,”嗯,高兴就好。”
是尝试着理解她的世界还是发现控制不了她而不得不妥协?
谭叙已不愿意戳穿虚伪的表层,她紧了紧肩上的围巾,被温阿姨的气息包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