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她声嘶力竭的呐喊早就湮灭在了熙攘的人群里,犹如一叶轻舟一般被人推来挤去。
“呀!”她脚下一滑,脚踝一阵剧痛,摔倒在地,慢慢红了眼眶,想要挣扎着站起来的时候,猛地被人捂住了口鼻。
“什么人?!唔……”
她挣扎了几下,被人从身后一个手刀劈晕了。
“我要求大哥的是另外一件事”郑子歆端了茶盏慢慢啜着,眼底浮现出一丝冰冷的神色。
“你说”郑道昭已经有几分预感了,这几天他正想着手处理此事。
“追查陆英的下落,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郑子歆是个心思缜密的人,当日发生的一切犹如走马灯一般在脑海过了一遍,早就觉察到了端倪,只是前些日子一直意志消沉,并没有功夫来处理这些事。
“你放心,若是活着一定抓回来给你个交代,若是死了那倒是便宜她了”
郑道昭放下茶盏起身,轻飘飘的一句话让她吃了一记定心丸,这个文弱的青年并没有他看上去那么毫无城府,于是唇角露出一个笑意。
“谢谢大哥”
“陛下,军情送到了”
元钦接过来,端详了片刻,眉头皱的死紧,“叫传令的骑兵过来”
等着人来的间隙,他又命人铺开了地图,视线凝固在了地图上某一点,眼神逐渐变得幽深起来。
“这封军情是谁送过来的?”
“是夏州刺史命人送来的,说是前方斥候探查到有大队骑兵正往夏州进发,因此马不停蹄赶来求援”
“那斥候人呢?”
元钦的脸色并不怎么好看,传令的骑兵额上冷汗津津,抱拳道。
“应该还在营外侯着,末将这就去通传!”
“不必了,将人拿下严刑拷打,务必问出他的底细来”
元钦说着,一边拿笔在延州上画了个圈,鲜红的墨色尤为刺眼,他唇角溢出一丝冷笑。
“你也下去领二十大板”
军中二十大板可不是牢狱中那样意思意思,而是由栗木制成,击人的一端削成槌状,上包铁皮,铁皮上还有倒勾,一棒击下去,行刑人再顺势一扯,尖利的倒勾就会把人身上连皮带肉撕下一块来,别说二十大板,就是十大板下去也是血肉模糊,非死即残了。
他的脸色刷地一下变得惨白:“陛下……陛下……求陛下饶命啊……”
元钦熟视无睹,任由那人被拖下去,从一开始的拼命求饶到最后的了无生息,仿佛充耳不闻一般,只是仔细端详着地图。
一室的噤若寒蝉里,他却突然打破了沉寂,众人纷纷将目光投向他口中的老夏,只见是立在他身后的一个黑衣人,长袍从头遮到尾,身形骨瘦如柴,仅露出的一双眼睛也是阴冷可怖,此人不知道在此站了多久了,却无一人觉察到他的存在,而又能被元钦如此称呼,显然非同小可。
“老夏,你来说说,接下来应该如何是好啊?”
“微臣不知,陛下想必自有高见”嗓音也是粗砺难听,犹如在砂纸上摩擦,让人无端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元钦却似不在意般地笑了笑,“老夏太过谦虚,侯景之乱时,夏兄镇守的豫章城可是固若金汤,实为南梁的中流砥柱呢,可惜……”
他摇了摇头,又道:“来朕帐下当一个幕僚实在是屈才了”
“良禽择木而栖,陛下无需在意”恭维的话在此人说来也是干巴巴的,然而他话锋一转,就将矛头指向了别人。
“陛下可听说过齐家军的威名?”
“自然,当年六镇之乱后,高欢原与我宇文叔叔同为尔朱荣麾下大将,率领齐家军南征北战立下了汗马功劳,朔北一战中以少胜多三千玄甲军对阵起义军一万人马,一战成名,尔朱荣死后后北魏政权割据,他二人政见上也有了分歧,高欢拥立元善见为帝,建都邺城,是为东魏,而我宇文叔叔则拥立元宝炬为帝,建都长安,是为西魏,只不过早在十几年前高欢之子高澄被刺身亡后,曾经威名赫赫的齐家军早就消声匿迹了”
那黑衣人冷呵了一声:“齐家军是销声匿迹了,可高家还有后人”
元钦浑身一震,满目震惊,“你是说……不!不可能!”
他先前在北齐时从未听闻过此事,而据他所知,高孝瓘虽然上了战场但却是跟随段韶去了南方迎击南梁,怎么可能出现在中原战场?
虽然朝廷的调令上是白纸黑字这么写的没错,但高孝瓘岂是个守规矩的人?
只是派人去段韶那儿报了个到,就神不知鬼不觉地带着三千齐家军奔赴了中原。
这是元钦万万没有料到的,不由得有些咬牙切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