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当年不是我,你早在出生时就死了”
往事很长,夏枯草挑了与她身世有关的重点说与她听,她的娘当时也是江湖有名的侠女,俗有穿云剑的美誉,在一次受伤后到药庐求医,遇见了夏枯草,被他温和无害的外表所吸引,后来步步沦陷,奈何他一心都扑在了半夏身上,半夏为情所困含恨而终后,他与夏淼的娘亲有过一夜露水情缘,后来斗转星移天各一方,他为起死回生半夏颠沛流离,再相见时她已是三木家的夫人了,怀胎十月难产,还是他亲手接的生,彼时尚不知道这是他的孩子,孩子因为胎里被三木家其他妾室陷害下了极恶毒的蛊,活不过三日,她苦苦哀求他想办法救救这个孩子,曾经一心一意恋慕他的女子转眼嫁作人妇,他甚至还有些恶意地出了个极损的主意。
金蚕蛊,蛊中之王,万蛊臣服。
只是宿主会极其痛苦,能熬过来的人万中无一,就算熬过来了也会每月烈火烹心如坠冰窟,要么迅速苍老要么停止生长。
他万万没想到她为了让夏淼活下去居然真的在她身上下蛊了,当日一句戏言让今日的他喜出望外,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只是……看到她后颈的胎记,同自己的如出一辙,夏枯草还是犹豫了一下。
“你……先好好休息吧”
他需要花时间来消化一下夏淼是他女儿的事实,而夏淼同样震惊地说不出话来,眼神空洞,直盯着天花板。
怪不得父亲不喜欢她,府中人人厌弃她,为什么长不大,为什么她的血会让好人毙命,会让濒死之人起死回生,统统找到了理由。
真相打的她措手不及,这比身上的伤还要疼一万倍,就像撕开已经结痂的伤口再重新撒盐,夏淼拼命忍住泪意,可还是慢慢红了眼眶。
纵使三木家有千般万般不是,也是生她养她的地方,她的生父杀了她的养父,还灭门了全家上下三百多口人,这血海深仇压的她透不过气来,还有她娘。
“你……你能不能告诉我……我娘是怎么死的?”
夏枯草沉默了一会儿。
夏淼嘶吼起来,不顾痛楚死死拽住了他胸前的衣襟:“是不是你杀的,是不是?!”
“不是,你娘是自尽的”夏枯草语气冷静,只是弹指就拂开了她的手。
“要怪就怪你爹,死也不告诉我金蚕蛊的下落”
这一路走来,他失去了太多东西,三木家的几百口人命在他眼里一文不值,但面对自己亲生女儿的指责他还是有些烦躁。
“是你娘自己寻死要往我刀口上撞,可怪不得我”
夏淼泪水簌簌而落,攥紧了身下被衾,嗓子发干:“所以……你自始至终都没爱过我娘对吗?”
夏枯草承认的很干脆利落,“是,是你娘一厢情愿”
夏淼抄起碧玉枕就狠狠砸了过去,“你不配为人!滚!”
夏枯草也不多说,起身将碧玉枕放好,前脚刚踏出房门的时候,后脚传来她一句话。
“等等,我要见她”
“不可能,你不要……”
“如果你还有一丝良知的话,就不要伤害她,她是无辜的,她什么都不知道”
夏枯草没再说话,啪地一下带上了房门。
“陛下,在李大人遇害的地方发现了这个”御前总管下去将托盘恭恭敬敬拿了上来。
里面放着的是一把短匕,不过寸许,泛着凛冽的寒光,削铁如泥。
“陛下请看,这是北齐齐家军的制式,只有伍长以上才可佩戴,短匕背面刻有隶书小小一个齐字,必是北齐派人暗中刺杀我朝大臣无疑了!”
萧绎啪地一下将短匕扣在了桌上,神色微怒:“荒唐!我南梁与北齐正在议和期间,他们想破坏大局不可吗?!断不会是北齐!”
“陛下,南梁与北齐虽不是宿敌,但也向来隔江对峙,他北齐若有心议和,为何派段韶坐镇长江天堑,要知道此人成名比北齐大将军高孝瓘还要早,可算她半个师傅了!”
“况且这齐家军虽名为北齐中流砥柱,实则是高孝瓘的亲兵,此人拥兵自重桀骜不驯天下闻名,难保她没有别的想法,若是能从内击溃我朝内政,不费一兵一卒这天下唾手可得,哪里还用的着当什么大将军,到时候大军长驱直入,坐在这个位置上的就不知道是您还是别人了啊!”
老臣一脸痛心疾首,苦苦哀劝。
萧绎一屁股瘫坐在了龙椅上,“你……你容朕想一想”
第107章突袭
“大师, 有劳您了”高孝瓘一身夜行衣, 手里拿着长剑,冲着君迁子作了个揖,神色凝重。
君迁子摆摆手示意她不要多说, 毕竟也是自己徒弟,不会见死不救。
今夜就是五大派联手进攻血衣门的日子, 君迁子混在人群中浑水摸鱼,顺便帮她牵制住强敌, 高孝瓘秘密潜入救人, 她的暗卫在外接应,以焰火为号撤退, 尽量不惊动任何人,以免再生波折。
夏枯草离开后不久,夏淼就挣扎着下了榻,许是他吩咐过的缘故,门口站着两个伺候的丫鬟, 照样不会说话,咿咿呀呀比划了半天说自己要去茅房, 总算是甩掉了。
她长出一口气,观察起地形来,这里应该是一片居所, 屋檐整齐,草木扶疏,没什么守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