搓擦在发间的动作停了下来,他望着安山紧闭的房门,从门缝里寻不见光。
想来她累了一整日,现在已睡着了。
刘平生自诩不是什么软心肠。
他看惯了生死后便看淡了生死。
天命难改,他信命,也从不插手他人因果。
多怪的事啊。
从他第一眼所见那捧着零碎钱声声抽泣的少女时,就变得好不一样。
湿漉漉的目色烧穿了他的心口。
跟泉眼一样的,从里边流出了一股股怜悯。
怜悯。
他不确定那是否称之为怜悯。
他不收她的钱。
他过路时总会往她家里张望。
这些尚可解释为留了一片好心。
然而直到他为她踏着夜色去掘山货时,那所谓的好心就已是一发不可收拾了。
如今,他竟还将她收留在福园里做工。
这简直就是多管闲事自寻麻烦。
可让他视若无睹呢?
他又根本做不到。
多个碗多双筷。
多个人在福园里给他帮把手。
总归是好的。
他不愿过多解释莫名心生的怜悯。
只道是善因结善果,一切都是缘份。
掩上房门后,刘平生顺手关上了灯。
他坐在床边脱了鞋,掀开被子就往里钻。
突然——
被子里,一个陌生的温度向他靠。
“谁!”
刘平生吓得一个惊心,随即将被子一把拽扯开来。
那身影坐了起来,在黑暗里隐隐所见一个瘦小的轮廓:
“平生哥,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