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凄惨的、充满了极致痛苦的哀求声,卑微到了尘埃里,与他几分钟前那副颐指气使、高高在上的嘴脸形成了地狱与天堂般的讽刺对比!
然而,那悬停在半空中的磨盘虚影,没有丝毫停顿。它冰冷地、匀速地转动着,开始了新一轮残酷的碾磨。
“咔嚓嚓嚓——!”
这一次,是胫骨!膝盖骨!大腿骨!
如同坚硬的核桃壳在巨大的石磨下被无情碾碎!
密集的、令人头皮炸裂的骨骼爆碎声,伴随着白山那已经不成人调、如同野兽垂死哀鸣的凄厉惨叫,响彻了整个栖云轩的上空!
“啊啊啊——!!饶命……饶了我……我不想死……娘!!救我啊——!!”
他仅存的左腿,如同脆弱的秸秆,在磨盘虚影下迅速变形、扭曲、爆裂、化作一滩不断扩大的血肉混合物!
当碾磨的力量蔓延到他大腿根部时,白山的声音已经微弱得如同蚊蚋,只剩下无意识的抽气和濒死的嗬嗬声。
他像一条被拦腰斩断、又被碾碎了半截的蛆虫,只剩下上半身还在血泊里无意识地、轻微地抽搐着。
脸上糊满了污血和泪水,眼神空洞涣散,充满了对生命流逝的极致恐惧和对眼前这个“白社君”的难以置信。
子鼠缓缓地、一步一步地走到那滩巨大的、几乎将白山上半身都淹没了一半的粘稠血泊边缘。
他微微低下头,深渊般的眼眸俯视着血污中那张扭曲、惊恐、只剩下卑微求饶本能的丑陋面孔。
那张脸,曾经代表着白社君无法逾越的高山,代表着绝望和死亡。
一丝冰冷而扭曲的笑意,终于在那张苍白如纸的少年脸上缓缓绽开。
“呵呵……哈哈哈哈!!”
低沉的笑声,先是压抑的,如同喉咙里翻滚的寒冰,随即陡然拔高!变成了一种充满了无尽冷酷、嘲弄与毁灭快意的狂笑!
笑声如同夜枭的嘶鸣,又像是魔鬼在深渊中的狂欢,尖利、刺耳、毫无人类的温度,带着一种令人灵魂都为之冻结的寒意,穿透了小院的围墙,肆无忌惮地回荡在白府那奢华而森严的上空!
“看看你……”少年冰冷的声音混杂在狂笑之中,如同毒蛇吐信,充满了刻骨的讥讽,“……可真是个……跟狗一样呀!哈哈哈哈哈哈!!”
栖云轩外。白府主厅,名为“崇德堂”。
厅堂高大轩敞,雕梁画栋,檀木家具散发着内敛的光泽,博古架上陈设着价值连城的古玩玉器。
空气中弥漫着上等檀香的沉静气息,本该是肃穆威严之所。
白家家主白启明端坐正中的紫檀木太师椅上,一身剪裁得体的深色唐装,手里捧着一盏温热的雨前龙井。
他眉头微蹙,正听着下首一位管事低声汇报着几处商铺的账目。
虽表面平静,但眼底深处却藏着一丝挥之不去的阴霾——那个野种的处理,应该……干净了吧?
山儿做事,终究是急躁了些……
一旁侧坐的林婉如,白启明的正妻,白山和白雨薇的生母。
保养得宜的脸上妆容精致,一身华贵的绛紫色旗袍,正慢条斯理地用珐琅小勺子搅动着面前青瓷盏里的燕窝羹。
她嘴角噙着一丝矜持的满意,儿子白山替她除掉了那个碍眼的眼中钉,扫清了障碍,这让她心情颇为舒畅。
厅堂里还有几位管事和旁系的叔伯,各自低声交谈着,气氛看似平静和谐。
突然——
一阵极其微弱、却诡异得令人心悸的声音,如同渗透过厚重墙壁的阴风,隐隐约约地从后院方向飘了进来。
“……嗬嗬……呃啊……饶命……娘……救我……”
那声音断断续续,充满了非人的痛苦和极致的恐惧,如同濒死野兽在喉咙深处挤压出的最后哀鸣。
白启明端着茶盏的手,微微一滞。管事汇报的声音也下意识地停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