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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几日还好,夫人虽对姑娘冷眼,但也留下了姑娘,后来真千金落水,污蔑是姑娘所为,夫人便将姑娘锁在屋里,逼着姑娘写断绝书,眼下大公子回府,夫人急了,这次匆匆把人送走。”
碧罗望向大公子床榻间昏迷虚弱的少女,“那段时间姑娘被锁在屋中,吃穿用度大不如前,偏又逢阴雨天,这几日都凉飕飕的,小病积攒着,眼下一齐发作了。”
萧邺脸色沉下来,风雨欲来之。
他坐在床沿,拧了热帕子,擦拭少女滚烫的额头,动作轻柔。
不多时,吴嬷嬷来了趟燕拂居,奉王慧兰之命,带姝云离开。
“赶走。”
萧邺沉声说道,平静的脸上波澜不兴。
他的五官端正深邃,素来不喜笑,越是平静漠然,越让人看得发怵。
这两年安陆侯远在北疆,府中的大事多由萧邺做主。
送走吴嬷嬷,碧罗回了屋中,轻掩房门低声道:“已按大公子的吩咐,提前十日传信老夫人。”
她掐着指节算了算,道:“按驿站的速度,估摸着老夫人快回京了。”
上元节后不久,崔老夫人带着四姑娘回了清河老家探亲,而后萧邺随天子巡边,也就是这期间,侯府寻回了被调换的真千金。
萧邺的目光慢慢从姝云身上移开,淡淡颔首,挥手示意婢女退下。
晚些时候,风云变幻,天好似漏了一般,大雨滂沱,狂风拍打窗牖,沁凉的雨丝飘落窗台。
姝云没有醒来的迹象,高热不退,比白天还要严重。
灯火昏幽,萧邺扶她靠在肩头,将勺中的药汁慢慢喂进她口中,可她不吞咽,药汁从唇角流出,沿着雪颈流下,不仅弄脏衣襟,还打湿了萧邺胸膛的衣衫。
姝云平时便讨厌苦涩的药,这会子昏迷,更是不愿喝了,跟唇间的勺子对着干,丁香小舌抵开送来的玉勺,苍白小脸皱巴巴,哼哼唧唧地嗔怨。
萧邺低首,在她耳畔轻哄,少女似乎听见了,迷糊轻哼,紧闭的唇微张。
萧邺再喂药时,她的抵触不再强烈,一勺药勉强喝了小半。
几勺药下去,两人胸前的衣料都湿了,雨夜风吹,有些凉。
姝云憔悴的小脸烧得通红,黛眉紧蹙,病中消瘦弱不胜衣。
白日里,她的烧一直退不下去,大夫针也施了,药也用了,怎么也不见效果,到了晚上,竟烧得更加厉害。
她身体底子薄,经常生病,每次养病都要花好长时间,大夫说是幼时受寒,伤及根本,如今想来,大抵是雨夜山中调换时受寒坏了身子。
“阿娘,阿娘。”
虚弱的声音细弱蚊蝇,迷迷糊糊呼唤着想见的人,纤手将他的衣袖攥在掌心。
絮絮泣泣,真真可怜。
唤的人,已经不要她了。
萧邺垂目,深眸如海,拭去她眼角的泪。
指腹湿润,他尝入口中,咸甜尽知。
“阿娘,冷,我听话,喝药。”
少女絮声呜咽,埋头往萧邺怀里钻,压得湿润的薄衫紧贴着,胸肌愈发坚硬,而怀中的身子发烫,软如春水。
她揪着衣襟,嘟囔道:“很……很乖的。”
萧邺半隐在烛光中,擦拭干净雪腮的泪,长指轻抚她的发顶,一下一下,轻轻哄着。
药汁打湿的衣襟冷凉,她素来娇气,不曾穿过这等粗硬的料子,萧邺将她放回床上,起身离开,再回床畔时,手中多了件新裁的中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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