姝云的手落空,无措地站在原地,见王慧兰冷脸,她讪讪收了手,不知为何又惹了不快,道:“阿娘进屋坐会儿吧。”
王慧兰轻轻拨动手腕金镯,压下心中的厌恶,“不必了,这几日将女戒抄出来,十日后吴嬷嬷来取。”
声音冷冷的,从姝云耳边轻飘飘略过,王慧兰转身往蝉雪居外面走,吴嬷嬷紧随其后。
俄顷,主仆两人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线。
姝云僵愣在原处,一颗心慢慢沉底,她对抄女戒已经没了怨言,而且这几日下来,仅剩八遍没抄。
“我不过与表哥见了一面,阿娘为何如此动怒?”
姝云像是做错事的孩童,低垂着头,纤长的眼睫投下,遮住眼里的无措,一滴滴眼泪控制不住地掉下。
“姑娘……”琼枝慌了神,又是递帕子过去擦泪,又是拍着她的肩轻哄。
姝云回到屋中,伏在榻上哭得厉害。
“哭就哭了。”王慧兰回头瞪了吴嬷嬷一眼,不悦道:“你也不必替姝云说话了,珍儿受的苦可比她多百倍。”
那双水雾朦胧的眼睛,含娇生怯,委屈可怜,哪个男人看不心软。
就是这么一张脸,王慧兰厌恶。
王慧兰越想越膈应,一股气没撒出来,“你去过田家,那溺水死掉的疯妇人,你之前可有印象?”
吴嬷嬷阅人无数,跟在王慧兰身边最久,隐约猜到她想问什么,道:“依老奴瞧,云姑娘跟那疯妇人没有母女像,但许是因为是那疯妇人蓬头垢面,疯疯癫癫的,老奴看走了眼,又或许云姑娘的模样随父。”
王慧兰冷哼一声,进了静芳苑的院门,“最好是随了她那早亡的短命爹。”
最好别与那人扯上任何关系。
王慧兰心里憋了一口气,久久没有发作,却在翌日收到丈夫传回来的信后,那团怒火被彻底点燃了。
半上午的时候,门房送来边疆的信。
王慧兰认得丈夫的印章和字迹,拆了信封一目十行。
姝云虽不是亲生,但也侯府的姑娘,是他的女儿,便留在侯府,吃穿用度一应如旧,严令府中再议论此事。
至于调换的亲生丫头,按序排在姝云后面,唤为四姑娘,由着王慧兰安排在府中住下,月例跟其他姐妹一样。
【这事全怪调换的妇人,依云儿爱哭鼻子的性子,肯定哭了很久,害怕被送离侯府,兰娘多多安抚,告诉云儿:她永远是萧家的女儿,爹和以前一样疼爱她。】
王慧兰“啪”的一声将信笺压到桌上,已是怒火中烧。
信笺一角被指甲硬生生戳出个洞来。
王慧兰闭眼,暗暗攥拳,果真如她所料。
良久,王慧兰睁开眼,将皱巴巴的信笺装回信封,起身朝灯架走去。
火苗点燃信封,越烧越旺,王慧兰看着,瞳仁映出炙热的焰火。
千里迢迢从北境传回的家书,被丢入瓮中,顷刻间化为灰烬。
王慧兰的火气还没消退,立即唤了教萧姝珍礼仪的嬷嬷来,命她这两三日抓紧时间,“不能让珍儿出去丢人,需大方得体,侯门闺秀要有侯府闺秀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