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十二岁桎梏到今天的金蟒。
谢杳昏花的视线里忽然出现了琵琶,是母亲留给她的琵琶,裴青衍喜欢听她弹琵琶,她原本也是喜欢给他弹的。
“殿下,我再为你奏一次琵琶吧。”,就当这是最后一次。
“昭昭,这件事不急。”,裴青衍向她招了招手,企图让她回到他身边。
谢杳又向后退了一步,摇了摇头。
她讨厌他身上的薄荷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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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元十五年,芙蓉巷大火。
消息传到东宫的时候,裴青衍的面前正堆叠着成堆的奏折,建元帝并不喜欢他的这个儿子,他能成为太子,只是因为他是嫡子,是当今皇后唯一的养子。
蒋晁的部下将消息带回来的时候腿脚都打着颤,蒋晁听见消息连规矩都忘了,破门而入,猛地跪在了地上。
裴青衍搁了笔慢条斯理地望向他,神色几分不悦:“规矩都忘了,莽撞什么?”
而下一瞬,莽撞的人就成了他自己。
“别院失火了。”
建元帝不喜太子,朝堂上人人皆知。
裴青衍平日里谨小慎微,唯一破格的一次就是将谢杳接到了别院,如今又一次因为谢杳,莽撞而目无规矩。
东宫的总管陈让端着茶盏过来,却连殿下的人影都没看见,只见着了蒋晁跪在地上。
开口问道:“你跪着这做什么?殿下呢?”
地上的人开口,他手中的茶盏却蓦的掉落了。
“你这呆子!”,陈让颇有些恨铁不成钢,却是转眼就追了出去。
殿下待姑娘是什么态度他是最清楚的,建元帝抓着殿下一点错处就能骂上半日,平日里更是没少因为谢家姑娘的事骂殿下,几位皇子虎视眈眈,皇后是江尚书的亲妹妹,兄妹二人更是迫不及待架空殿下的势力,殿下能做到如今,已是破了天了。
但到底是没追上去。
他赶到的时候殿下已经冲进了火海。
那天芙蓉巷里的百姓人人都听见了太子的嘶吼声,一声又一声的“昭昭”接连不断,到后面更是连喊的是什么都听不清楚了。
陈让拼尽全力将殿下从火场里救出来,已经昏睡不醒了,手臂和腿上被烈火灼出的伤口已经溃烂发黑,嘴里还含糊地念叨着“昭昭”。
后来百姓都传太子的了失心疯,好端端的要和青梅竹马的太子妃退了婚,陛下勃然大怒,险些夺了太子的位子,皇后娘娘一己之力保下了太子的位子,却还是免不了责罚。
太子发配岭北,戍边三年。
而芙蓉巷那场大火,谢杳亲眼看着裴青衍冲进了大火。
挎着包袱转回身子。
“走吧。”
他们之间的过往总是要了结的,裴青衍的生死,从今往后都和她没有半点关系。
巧月前几日问过姑娘:“姑娘准备去哪?”
“去淮陵。”,谢杳的外祖家在淮陵。
谢杳却在踏上船的一瞬间突然停住了脚:“巧月,我好难过……”
眼泪顺着脸颊滑落,砸在了甲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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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年后,淮陵。
“殿下,前面就是淮陵了。”
裴青衍坐在马车里,慢条斯理地听着蒋晁的呈报,手中的折扇“刷”的一声合上,攥着扇柄,在岭北三年手指上磨出了厚厚的茧子,拇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摩挲着扇柄尾端。
“淮陵的人该到了。”,掀开眼皮,桃花眼里没有半点笑意,清冷疏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