荧蝉面上的红渐渐退去,缓缓坐到沈麟身边,小心翼翼的抓住了他腰间的玉佩络子。
今日要出门赴宴,他的衣裳有褶皱不像话,荧蝉便不断用手指摧残着那根络子。
沈麟好笑的侧过头看她,只对上荧蝉可怜巴巴的眼神。
“放心,跟在我身边,不会有事的。”
荧蝉哦了一声,抱住沈麟的一条胳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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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盐商姓陈,家中建了一大片园子。
小桥流水,假山绿石,金陵的兰花,大理的山茶,灵州的菊,何东郡的松,各样奇花异草都在这院子里安静生长,仿佛本就生在此地。
荧蝉与沈麟并肩而行,一道穿过抄手游廊,她眉心画了一朵小小的芙蓉花钿,越发衬得一头鲜花鲜活如许。
到了宴饮之地,沈麟的位子在首位边上,挨着太守来坐,除此之外,这宴上还有一位沈麟的熟人。
沈麟不动声色的与荧蝉指了一个人,荧蝉顺着沈麟的视线望去,那人身量不高,不胖不瘦,肤白无须,看着颇为阴柔。
“那人是京中宦官的养子,往后我若不在,避着他些。”
荧蝉将沈麟的嘱咐记在心里,等众人落座,她便与沈麟坐在一处。
在场诸人看到荧蝉堂而皇之的坐下后,面色变了几变。
这在场诸位,坐在男子身侧的,可只有正室嫡妻。荧蝉此举,几乎是打了所有想要在宴上给沈麟送女人的人一个响亮的耳光。
尤其是那位宦官养子,目光直勾勾的盯着荧蝉,细长眼儿让荧蝉突的想起了毒蛇。
“这位是……”
太守的目光撇过荧蝉,荧蝉娇横的瞥了眼在场诸人,附耳在沈麟面前光明正大的说小话。
不多时,沈麟像是才听见太守的声音一般,与太守寒暄。
背后是荧蝉挑眉喝酒,傲视群雄。
今日宴饮,重点自然有沈麟一份,沈麟自己带了一位美婢进门,宠的那般,实在让人费解。
旁人或许不知,但此地是清河,什么样的好布她们不晓得?荧蝉身上那一件十样锦的裙子,京中一些低阶官眷的女娘都穿不上,一整匹布料,旁人能做一身的衣裳,她只裁出来一件百褶裙,不可谓不奢侈,不宠爱了。
荧蝉头上的插戴不算华贵,但一身衣裳,足以让众人看出她在沈麟心中分量,尤其在她附耳与沈麟说话后,不少打量沈麟的视线都散去了。
盐商的宴饮,自然少不了盐商,有人带着家眷来与沈麟敬酒,凡是哪家带了女儿过来,荧蝉就扯一扯沈麟的腰带,仰头一脸委屈的看着他,娇滴滴唤一声郎君。
“好,应你。”
荧蝉一句未说,将三四波带着家中娇女前来跟沈麟敬酒的盐商劝退。不少人在离去后恶狠狠的瞪了荧蝉一眼,荧蝉恍若未闻,眼尾一挑,看得人心惊肉跳,生怕她又要做出什么骇人之举。
荧蝉低头,案几上的点心无一不精致,她垂首打量一番,挑了一块模样最漂亮的荷花酥。
鬓上簪的银粉双色锦菊忽然掉落,正落在沈麟的墨绿缺胯四??袍上。
“当心些,还能少了你的?”
沈麟正与人说话,随手替她簪上,荧蝉靠着臂搁,一手支颐,笑的千娇百媚,一双凤眼含着笑意看向在场女眷,仿佛在说,一个能打的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