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水、河水、河水……”琪菈急切地想要说什么,可是在急促的呼吸中,越是慌乱越发难以让破碎的词语在嘴里完整地组合,她只能慌乱的指向河流的方向。
阿墨似也知道这紧急情况,听到琪菈的话,不登云笙召唤,径直跑到云笙前方等她跟上,云笙若有所觉,放下手中的砂石,对琪菈道,“你先休息一会儿,我去看看。”
直到带着阿墨靠近河边,云笙才明白琪菈的慌乱是出于什么原因。
只见沿途被挖掘的水渠里已然干涸,而远处的宽阔的河道中,只剩一条孱弱的水流在缓缓流淌,原来宽阔的河流竟然凭空缩减将近一半,之前没过腿肚的高度如今也只到了脚踝。
眼见云笙赶来,围在河岸边私语的人们此刻见到云笙恍如见到了主心骨一般。
“神使、神使!”他们急匆匆地围拢过来,“神使,今天早上我们忽然发现这河流突然就减少了。”
“是啊,这河石已经裸露出来了,连接田地的沟渠都已经干了!”
无怪乎他们这么着急,如今有了田地,这河流的荣枯几乎绑定着他们的生存。
云笙蹲下身,双手抚过河壁,湿润的泥土沾了她一手,她的脸色蓦然一变。
若是河道边的泥土已然干涸,那至少能说明水流不过是逐渐减少,也许是天气太热导致的蒸发,可这样突然发生的水量减少,只能让她想到一个可怕的可能
河流改道。
她的心跳陡然加快,抬头望向河流的来处,目光穿透层层雾霭,仿佛已经看见了某种不祥的征兆。
“祭司来了,祭司来了,大家快让让!”
随着嘈杂的呼喊,拥挤的人群从中间分散,祈从中间穿过,看向减流的河水,他的面色也变得难看起来。
“我看到死亡像雾气席卷而来,这是凶的征兆。”
祈甚至没有片刻犹豫地说出这句话。
他缓缓转身,看向身后急切询问该怎么办的众人,嘴唇微张,“我想,也许我们该迁徙。”
“迁徙?!”
于是,在这瞬间,所有人如同被放上了火堆上炙烤,他们难以接受祈这个决定,这里不仅是他们从小生长的故乡,更有他们倾注了心血的田地。
于是他们期盼地看向云笙,希望神使能拿出解决当前困境的良方,一如以往。
然而,让他们失望的是,云笙只是苦涩地摇了摇头。
在他们心中恍若神明的神使第一次走下神坛,承认自己的无能为力。
“抱歉,我没有任何办法可以凭空生出水来,所以我认为,按照祈所说的,迁徙,是最好,也最合适的办法。田地可以开垦,高炉可以重建,甚至之后还可以回来,只要大家都还在。”
这句话是那么难以出口,尽管她已是字斟句酌,然而要她劝谏大家弃田而逃,何况那是她亲手养育的田地,她还是不可避免地揪心起来。
她的心下酸痛间却依旧强作镇定,抬起眼,希望能安抚住众人,然而她抬眼,却看到无数如同利剑的失望向她投掷而来。
“神使为什么不能给我们变出水来。”
“我不想离开这里,这河水也都还在流,只不过是少了些而已。”
纷杂的窃窃私语钻入她的耳朵,像是无数的蚂蚁钻进她的耳道啃食。
蓦然间,一句话回响在她心头。
“只要有了这些,人们就会不满足的想要得到更多。”
祈的话如同箴言。
在这错乱的恍惚中,她不自觉地踉跄着往后退一步,祈下意识伸出手想要扶住她,正巧阿墨安慰似的用濡湿的鼻头拱她的脖颈,轻轻地鸣叫。
云笙这才回过神,避开祈伸出的手,她很是勉强地笑了笑,“没关系,这里本来也只是你们的部落,是走是留也该你们自己决定,你们也可以多观察几天,我还是会做到我所承诺的,教会你们铸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