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玄览来势汹汹,夜色下但见寒光一闪,苏晚月身旁的青颜啊的一声大叫,后仰跌在地上,她脸侧的朱漆大门,已经被深深刺出一个寸许长的洞。
王府的寝宫大门均是用金丝楠木制成,其质地坚韧,斧凿难损,而这一下便毁了大门,可想而知,来人的力气何等之大。
青颜花容失色,瘫软在地,竟然浑身打起摆子来。
饶是苏晚月素来镇定,此刻也不由得呆立当场。
她望着萧玄览在月色下英挺的侧颜,脑子里面一片的兵荒马乱,这下好了,别说接手萧玄览的封地和兵马了,怕是死的都要比萧玄览早。
翠浓不知哪里生出的勇气,狠狠的推开苏晚月:“女娘,跑啊!”
苏晚月被她这一推,如梦方醒,转头往殿内跌跌撞撞的跑。
这动静吸引了萧玄览,他放过了青颜,迈过门槛。
殿内幔影绰绰,苏晚月慌不择路,竟然跑到了殿内西北死角。她发丝散乱,鼻尖渗出细汗,胸口剧烈起伏,死死盯着那个缓缓靠近的身影。
一身智计如今毫无作用。
你能与一个疯狂的人讲什么道理?
她与武功郡王并不相熟,而且自太祖薨后,她再也没听过或者见过这个疯王。
苏晚月不知道该怎么办。
“不许伤害娘娘!”翠浓大喊,顺手从案上抄起一长条物什,闭着眼睛冲了过来,使劲拍打萧玄览,仔细一看,竟然拿的是个长柄如意。
萧玄览竟然被翠浓这拍打推了个踉跄,他甩甩脑袋,想努力看清面前,然而入目皆是一片血红。
他颇为烦躁,想让耳边那个聒噪的声音停下。
在很长很长的一段时间里,萧玄览一直身处在地狱。入目是满眼的血色,闭眼,便是白茫茫的一片雪,殿台之上,那个曾经不可一世,俾睨天下的、如同山岳一般的英雄人物,就那样握着斧柄,倒在了雪地里。
身下,凝了一汪鲜血,刺目。
他提起剑,一步步走向那个一生敬慕的父亲。
“是谁!”他剑锋所指,转向在场的每一个人。
每个人都畏惧低下了头颅。
他愤怒、痛苦、茫然。
他也倒在了地上。
身边是纷纷攘攘的嘈杂。
“武功郡王疯了!”
自此以后,他的眼中,只有鲜红恒在。
苏晚月眼睁睁看着萧玄览提剑逼近翠浓。
“武功郡王!”
萧玄览剑尖顿了下。
苏晚月急中生智,高声道:“太祖萧誉没有死!”
她鬓角渗汗,一身青碧衫子已经被浸得湿透,正是炎热的夏季,她才将将梳洗毕,穿的本就透气简便。苏晚月甚至恍惚间苦中作乐想,早知道便晚些梳洗了,这下待会还得再梳洗一遍。
武功郡王萧玄览茫然转过头看着眼前人,长睫极其慢的眨了一下,漂亮的眸子里仍是一片血红,他问:“父亲,没有死?”
“对!”苏晚月极其肯定,“他就在王府外,正等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