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的目光扫过群臣,最后落回裴凛身上。
“朕赐你五品以下官员先斩后奏的之权。这案子不管牵扯到谁,你都得一查到底,给朕、也给回纥一个交代!”
裴凛把脊背挺得笔直,脸上一点多余的神色也没有,只透着股凛然劲儿。
“臣领旨!必定查清此案,绝不姑息!”
阿古拉见皇帝态度坚决,还下了明旨,脸色缓和了些,又躬身行了一礼,
“外臣谢过陛下!静候裴大人的佳音。”说罢才退回自己的席位。
宴席的气氛虽说慢慢松了些,却再也回不到先前的热闹。
官员们大多脸色凝重,女眷们也只敢低声说话,话题总绕不开刚才那回纥商队案。
裴知微望着父亲领旨时挺拔的身影,心跟着一揪一揪地紧。
江南这案子沾着邦交,父亲肩上的担子定然不轻。
散席时,有个穿青袍的内侍轻手轻脚走到裴凛身边,凑在他耳边说了几句。
裴凛听完,转头对妻女道:“你们先回府。”随即跟着内侍走了。
***
御书房里,书架上堆着一摞摞泛黄的卷宗,有的纸边都卷了角。
皇帝坐在案后,叫内侍取了册卷宗,递到裴凛跟前:“你先看看这个。”
裴凛展开卷宗,一行行往下看,眉头越拧越紧。
卷宗上记着江南漕运近三年的损耗。
寻常年景顶多两成,去年竟飙到了三成,今年上半年更超过了三成。
他忍不住抬头道。“陛下,这损耗太不正常了。寻常的水浸虫蛀,绝到不了这个数,这里头一定有猫腻。”
皇帝点了点头,语气沉得发闷。
“朕早就觉得不对劲,就是没抓着实证。这次回纥商队遇害的地方,正好在江南漕运的津要上。
明面上,你查商队的案子,暗地里,得把漕运损耗的事儿也查个水落石出。”
萧云湛往前一步,躬身道:“陛下,江南漕运的关系盘根错节,牵扯的人太多。
臣请旨跟裴大人一同去江南,也好有个照应。万一遇上难办的事,多个人也多份底气。”
皇帝手指在案上顿了顿,沉吟片刻,点头应了。
“也好。你心思细,跟去能搭把手。有你这位亲王坐镇,那些人也不敢随便动心思。
但切记要沉住气,拿到实据再动手,别打草惊蛇。”
裴凛刚要躬身领旨,外头忽然有个内侍捧着卷宗进来:“陛下,江南漕运司的急报!”
皇帝展开急报扫了一眼,刚松开的眉头又拧成了疙瘩。
上个月从润州发船的漕船,到现在还没到京城。
他把急报递给裴凛,裴凛接的时候指尖顿了一下,脸色比刚才更凝重了。
萧云湛也看向皇帝,眼里的忧色藏都藏不住。
静了片刻,皇帝沉声道:“明天你们就动身。那艘失踪的漕船,也一并查清楚。”
他盯着两人,语气变得郑重,“你们去江南,不管查到什么,先顾着自己的安危,别逞能硬闯。”
裴凛躬身领了旨,和萧云湛并肩退出了御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