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是掌管人间姻缘,牵系红线,促成良缘,让人间多些美满,少些怨偶啊!”月老想也不想地回答。
“初衷未改,人间还在,男男女女还在,七情六欲还在,月老府怎么会不被需要了呢?”钱锦声音柔和却清晰,“就算眼下求姻缘的少了,那或许说明人们找到了更多让自己幸福的方式,不必全然寄托于姻缘一事上,这本身,不也算是一种进步吗?是好事啊。”
她顿了顿,眼神狡黠:“再说了,您在人间逛过集市吗?会砍价吗?常言道,褒贬的,才是真买主儿,喝彩的是闲人!那些来抱怨的,正说明他们还在意这段关系,还对‘姻缘’抱有期望,真死了心的,谁还来跟您唠叨啊?这说明您的工作,至关重要!”
月老怔住了,下意识地捋着胡须,眼中混沌的醉意似乎消散了些,亮起一点微光。但他嘴上还是哼了一声,带着点老小孩的倔强:“你这丫头,说得倒轻巧。你又没求过姻缘,你怎么知道我说得不对?”
钱锦眼睛弯成了月牙,拍着胸脯保证:“那这样!月老大人,我在此立誓,等我要是不喜欢钱了,要寻道侣的时候,一定第一个来您这儿诚心祈求!等我觅得良缘,过得美满如意了,我天天来夸您!保证让三界都知道您月老牵线搭桥,促成良缘的伟大功绩!怎么样?”
月老眼睛明显亮了一下,嘴角控制不住地想往上翘,又被他强行压住,故作严肃地咳嗽两声:“咳咳……此话当真?”
“比灵石还真!”钱锦用力点头。
就在这时,两道身影并肩而来。正是办完事回来的敖溟和一个穿着鲜艳红裙,梳着双丫髻,眉眼灵动的少女。
“师傅!您又不好好干活,躲在这里偷懒喝酒!”红裙少女一过来就叉腰喊道,随即鼻子一动,扑到桌边,拿起酒坛晃了晃,顿时惨叫,“啊啊啊!这、这不是我藏在桃树洞里那坛百年桃花醉吗!我都没舍得喝!师傅您怎么给我找出来还快喝完了!”
月老赶紧把酒坛抱进怀里,得意地挑眉:“哼,你这小猢狲,还能瞒得过为师?”说着,变戏法似的又从身后摸出另一小坛,“哦,还有这坛‘秋露白’,藏得挺深啊,也被我找到了!”
“师傅!还给我!”红娘跺脚就要去抢,月老抱着酒坛灵活躲闪,一老一小绕着石桌闹腾起来。
敖溟走到钱锦身边,很自然地坐下,目光扫过她微醺泛红的脸颊,轻声问:“聊什么呢?”说着,伸手极其自然地将她被风吹到颊边的一缕碎发捋到耳后。
指尖不经意触碰到耳廓,微凉的触感让钱锦轻轻一颤,下意识地看向他。敖溟却已收回手,仿佛只是做了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只有那微微泛红的耳根泄露了一丝不平静。
月老一边躲着红娘的“追击”,一边还要端着架子,忙里偷闲地对敖溟喊:“咳咳!溟小子,我们没聊什么,就是在谈谈职业规划,探讨一下人生理想!对吧,钱锦丫头?”
钱锦看着月老那挤眉弄眼让她保密的样子,忍俊不禁,故意拉长了声音:“哦?可不止呢!”
看着月老瞬间紧张的表情,她噗嗤笑出声,手腕一翻,从储物袋里哗啦啦掏出各式油纸包,“我们还深入探讨了哪些美味最适合下酒!喏,酱卤灵蹄、香酥小鱼干、五香豆干、辣拌笋丝……快来尝尝!”
红娘一看,立刻被吸引了注意力,也忘了抢酒了,凑过来拿起一块豆干咬了一口,眼睛一亮:“哇!好吃!怪不得大强子总夸你手艺好!师傅,快别抢酒了,有好菜!”
月老见状,也顺势停下,凑过来打量那些下酒菜,喉结不自觉滚动了一下。
红娘像是下了很大决心,又从自己的储物法宝里掏出一坛密封得好好的酒,拍开泥封,一股更醇厚的酒香弥漫开来:“罢了罢了!今天看在钱锦师姐这些好菜的份上,我这坛私藏的‘百花酿’也贡献出来了!师傅,不准再偷我的了!”
月老眼睛放光,连连点头:“好好好!今日良辰美景,有酒有菜,还有小友在侧,自当不醉不归!”
四人围坐树下,桃花瓣偶尔飘落杯中,盘中,也无人介意。
月色渐明,清辉洒落,将庭院照得朦朦胧胧,笑语欢声在静谧的夜里传出去很远。
趁着敖溟和红娘在争论哪种灵鱼烤着最好吃时,月老悄悄凑近钱锦,带着一身酒气,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醉醺醺却又意味深长地低语:
“丫头啊……你确实,不用费心求什么姻缘……”
说着,月老的目光,似有意似无意地,瞟向了正低头认真给钱锦挑着鱼刺的敖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