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员外被当众拆穿,面子挂不住,恼羞成怒:“就算不值五百文!那也是我的东西!摔坏了就得赔!十文就十文!她现在拿得出来吗?拿不出来就拿狗抵!”
丫丫吓得又哭起来。
敖溟在后面看得眉头紧锁,下意识就想掏钱袋。这点小钱,对他来说九牛一毛。
但钱锦的动作更快。她拦住敖溟掏钱的手,冲他眨了眨眼,示意“看我的”。
她再次蹲到丫丫面前,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丫丫,姐姐教你个办法,不仅能赔了罐子钱,说不定还能有多余的钱给阿黄治腿,你想不想学?”
丫丫泪眼朦胧地看着她,懵懂地点点头。
钱锦指着地上那几片最大的瓦罐碎片:“赔钱,不一定非要给别人干活,或者卖东西。你看,这罐子虽然碎了,但它本身是泥土烧的,对吧?”
丫丫点头。
“泥土是什么?是大地的东西,不要钱。”钱锦引导着她,“你去找点河边的粘性强的湿泥巴来,我们试试看,能不能把它粘起来。”
“粘……粘起来?”丫丫和周围的人都愣住了,碎成这样还能粘?
张员外更是嗤笑:“异想天开!粘起来也是个破的!有什么用!”
“有没有用,试试才知道嘛。”钱锦也不生气,拉着丫丫就在镇口的小河边挖了一小坨湿泥。她让丫丫亲手捧着泥巴,自己则拿着那几片最大的碎片,看似随意地拼凑着,手指悄悄运起一丝微不可查的灵力,渗透进泥巴和碎片接口处。
在众人好奇的目光注视下,那个破瓦罐竟然真的被歪歪扭扭地重新拼凑出了个形状,虽然布满裂纹,但确实立住了!
钱锦又让丫丫去摘了几朵路边最普通的紫色小野花,插在那布满裂纹的罐子里。
然后,她站起身,拍了拍手,对丫丫说:“好了。现在,你捧着这个‘花盆’,去镇上最热闹的街口,找个不碍事的地方放下。有人问,你就说这是‘摔出来的福气罐’,‘碎碎平安’,‘花开富贵’,专门镇宅招财的。售价嘛……”她想了想,“就定五文钱吧。”
所有人都惊呆了!这破玩意儿还能卖钱?还五文?
丫丫将信将疑,但还是听话地捧着那个插着野花的破罐子,怯生生地走到街口。
说来也怪,那破罐子经过钱锦的手和丫丫的眼泪一番折腾,又被野花一点缀,在阳光下竟透出一种古怪又和谐的古朴韵味。加上“碎碎平安”、“花开富贵”的彩头,很快就有一个刚开店准备讨个吉利的掌柜,笑着掏出五文钱买下了这个独一无二的“艺术品”。
丫丫攥着那五枚还带着体温的铜钱,眼睛瞪得大大的,几乎不敢相信。
钱锦从她手里拿过三文钱,走到目瞪口呆的张员外面前,啪地一声拍在他手里:“喏,赔你的罐子钱,十文多了给不起,就三文,爱要不要。剩下的两文,”她把另外两文放回丫丫手心,“去给阿黄请个郎中看看腿。”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把周围的人都看傻了。还能这样?!碎了罐子,不但没赔钱,反而还赚了?!
张员外捏着那三文钱,脸上一阵青一阵白,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最终在众人的哄笑声中灰溜溜地走了。
丫丫破涕为笑,抱着小狗阿黄,对着钱锦不住地道谢:“谢谢姐姐!谢谢姐姐!”
钱锦笑眯眯地揉了揉她的脑袋:“记住啦,小丫丫,脑子活络点,有时候破罐子也能卖出好价钱。快去找郎中吧。”
处理完这桩“闲事”,钱锦心情大好,感觉比自己挖到宝藏还有成就感。她一转身,就对上了敖溟那双深邃的、仿佛重新认识她一般的湛蓝色眼眸。
他看了她好久,才语气复杂地开口,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惊叹:“钱锦……你这些……到底都是跟谁学的?”
钱锦冲他扬起一个灿烂又带着点小得意的笑容,阳光在她眼中碎成点点金光:
“无他,唯手熟尔。”“主要是……穷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