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翊将人小心放在床上,又将被子盖好,走到一旁为人倒一杯水,又轻柔地扶起来,喂人喝下。
“……紧赶慢赶回来,结果回来还是没见着个全乎人。”明翊囔囔。
他路上就收到江砚的信,说宋泷墨在早朝上跟李义廉干起来了,中途国师来救场,然后皇帝让两人去看看谁的医术更厉害。
后来沿路的百姓说,宋泷墨在国师府义诊,因为有她,所以时疫被控制得很好。
就这样一直听着宋泷墨的消息,连家都没来得及回,一路快马加鞭直达国师府。
宋泷墨昏昏沉沉间,睁开眼睛,看见面前模模糊糊的人影。
“……佥事大人。”她很快就认出来,眼前抱着她的人是明翊。
“我在。”
他小心地将宋泷墨搂得更紧。
“……”宋泷墨张张嘴,想说点什么,可又没说出来,两眼一闭,将脸别到一旁,略有一丝嫌弃,犹豫间还是说出口,“……你先去沐浴。”
“……”
明明自己赶回来,居然还被嫌弃。
宋泷墨也很不想这样开口,可惜大小姐生性爱洁,如果条件可以,她受不了脏兮兮的地方。
明翊不知道有多少天没沐浴,宋泷墨本就病着,现在闻到味道感觉更不舒服。
他还想再说什么,见宋泷墨的神情,认命般将人放下,转身问刚刚请大夫进门的楚溟要热水沐浴。
楚溟就将人请走,并顺便命人烧水后才回来。
屋内,大夫知道他看病的这位正是研制出治疗时疫药方、平京中时疫的,原来的相府嫡女宋泷墨。
于是他连诊脉时都轻轻覆上,蹙眉,眯眸,细细感受脉搏,生怕一个不注意将人误诊。
“宋小姐只是过于劳累所引起的病症,且……她现也染上时疫,不过,前几日没有表现出来。接下来这几日症状或许会更严重些,很可能还要施针。”大夫道,“先按时喝治疗时疫的药方,如果这几日还是低烧,便要施针。”
现在这个时疫在京中已经不是什么大病,得过一回痊愈以后,就不会再得,大夫的语气也比较平静。
因时疫而引发的阴霾,在京城中渐渐褪去,集市开始重新热闹起来,街头也人来人往,茶楼里的说书人,也开始说宋泷墨的事迹。
而当事人对此一无所知,因为还在病中。
且喝了吐,吐了喝,高烧烧得脑子都不清醒,明翊将人扶起来喂药,喂完没多久,宋泷墨又起身,迷迷糊糊跑出去吐。
她的症状比其他感染时疫的人还要严重得多,整整烧了三天三夜,后面持续低烧,怎么吃药都吃不好。
明翊因为一直在国师府照顾她,感觉自己好像也感染上时疫,但只是低烧一天就结束了,甚至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而宋泷墨就病得严重许多,醒来开始哭,说着自己想爹娘,哭累了又继续睡,总之闹人得很。
和往日里敢直接在掖庭打人,闯议政殿,在早朝上和当朝丞相对峙的宋泷墨截然不同。
与那日“晕轻功”之后,还敢和持刀大汉对峙的宋泷墨也截然不同。
明翊见到宋泷墨这样与寻常不同的一面,没有一丝一毫不耐,反而更有耐心,因为这总让他觉得,自己对她的了解更进一步。
最重要的是,在病中想爹娘,人之常情,宋泷墨自然也不会例外。
但这么低烧下去也不是办法,于是他就与楚溟商议以后,再去把大夫请来。
楚溟领着大夫,站在门外,敲门,道,“大夫到了,让他来施针。”
“我不要……”
屋内,宋泷墨靠在明翊怀里,反对楚溟的提议,“不要施针……我不用施针也能好。”
“听话。”明翊耐心哄着,“你低烧几日了,施针才能好。”
“……”楚溟站在门外,听见里面的动静,但也不好让大夫在外面等着,便道,“我能进来吗?”
“进来吧。”“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