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府的变化,绿绮和焦尾深有所感,一直生活在这里的人感触只会更深。
仆役婢子自然不必多说,小辈们的改变也很大。沈令仪这些时日再也没有唉声叹气,连字画都变了风格。
一向将“独”字贯彻到底的二房双子,也感觉在府里的日子轻快了些,具体的说不上来,至少院里下人不再用哭泣躲懒,衣食住行都有改善。身上久罩的阴影不知何时散了不少,连自己也没察觉。
他们不往祝明璃跟前凑,祝明璃也不去理会他们,井水不犯河水地生活着。
这种日子终究还是被打破了。
两人性子张扬,长安城里好友不少。自从家里丧事后,他们能往外跑就往外跑,这样就不用回府面对伤心地。
小宴后的第三日,沈令衡与沈令姝同时邀了好友打马球。
别的府可不像沈府这样不拘着小辈,所以他们每回打马球的队友都不一样。这回放出来的这一批,有两人的妹妹正好上次来参加过沈府小宴。
妹妹们人手一盒糕点,自然要孝敬长辈以表心意。两人在府里闲着无聊到处乱窜,厚着脸在祖母房里尝过一块儿。
本来只是瞧着卖相陌生,尝个味儿,没想到一口肉松香葱面包卷下去,就上瘾了。外层的肉松香葱香咸浓郁,沙拉酱在口里爆开,黏糊丝滑,面包有嚼劲却又足够软嫩,咽下去了嘴里还是浓浓的奶香麦香。
甜品的初尝试总是会激起十足的多巴胺,八分的美味在舌尖化作十二分的惊艳,二人立刻就想尝更多。
可惜府里人多口多,一人几块早就所剩无几。
若是吃爽了还好,吃一块就没了,这简直是折磨!
剩下的几日总是念着那一口,咸的饼子嫌没有面包香甜奶味,甜的饼子嫌没有面包的蓬松软嫩,把厨房折腾得够呛,最后琢磨着用油和奶酥蒸饼做出了个四不像。
没办法,他们只能委婉地问妹妹们哪里来的甜糕,能不能再讨点?
得到了妹妹的白眼球:“阿兄以为我不想再吃几块儿?哪有讨食讨到人家府上的。”
行呗,你不讨,我讨!
听到沈府双子约着打马球,忙不迭地禀了阿娘,兴冲冲地出府。
沈令衡不知道对面有人嘴上是打球,心里是面包,只觉得对方队里两人紧盯着自己,莫不是最近自己技艺猛升,竟被对方派来两人来纠缠?!
一场球打得是胶黏至极,好不容易分出胜负,心里火气蹭蹭冒。
打完球,一身汗,正在灌凉水时,盯着自己的两人竟然朝这边来了。
沈令衡当场冷笑一声,水囊一丢,拳头握紧就迎了上去。
打马球这种事儿,有摩擦很正常。别的府上小郎君脸上挂彩,他们长辈会因为沈令衡的悲戚身世不好意思找上门,而沈令衡鼻青脸肿地躲着回府,也没人在意。所以论打架次数,沈令衡稳居第一。
两方越靠越近,沈令衡的拳头下一刻就要抬起来时,对方一把揽住了他。
“沈平清!”一身臭汗熏得沈令衡头晕脑胀,“好球,好球啊。”
沈令衡狠狠推开了他们,目瞪口呆:“你打马球伤着头了?”
对方竟然好脾气地忍了:“平清说话真是风趣。”
太过诡异了,沈令衡火气下去,变成了惊疑。对方何时叫过他的字,稍微好的时候高喝大名,恼怒的时候叫“沈獠”,今日是怎么了?
对方也受不了这种套近乎,两句已经是极限,接下来就图穷匕见:“前几日我家阿妹去沈府做客,吃了贵府的甜糕久久不忘,回来后还一直念着,没法子求到了我这个兄长面前,我也只好觍着脸来寻你了。”